谢牧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打量着苏妲己:“难怪她火急火燎地,非要今天赶回奈何城……”
只是……
谢牧扭头望向那方墓碑,不禁陷入沉思。
在华夏,给亡者立碑,是有讲究的。
如是子女早夭,立碑者应该是其父母,碑文一般写爱子、爱女之墓。
如是家中父母亡故,立碑者一般是子女,碑文上写慈父,慈母之墓。
眼前苏妲己为母亲立的这方碑,显然就是按照这个风俗立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儿。
照理说,苏家是大家族,在婚丧嫁娶上,必然讲究极多,苏妲己的母亲陈长歌,作为苏家媳妇,且他丈夫苏杭,也就是苏妲己她老爹尚在人世,这墓碑应该由苏杭立,碑文则写:爱妻苏白氏长歌之墓。
没错,问题就出在苏白氏这三个字上。
按照老理儿,华夏女人嫁入夫家,当随夫姓。
可是,陈长歌这方墓碑上,却对苏家一字未提。
立碑人错了,碑文也错了。
而且,都是些很低级的错误,低级到只要你去订做墓碑,墓碑工匠师傅一定会提醒你,除非……
谢牧深深打量了苏妲己一眼,暗忖道:“除非,这一切是苏妲己有意为之,又或是,她是受了母亲的临终托付……”
想到这里,谢牧心中暗暗一动。
冥冥之中,谢牧觉得,苏妲己这位苏家大小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鲜。
“帮我给母亲烧点纸……”
苏妲己扯了扯谢牧的衣角,笑中带泪道:“母亲生前最喜欢打扮,多烧点钱,留她买胭脂水粉用。”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
就在谢牧蹲下身子,准备帮苏妲己,一道给陈长歌烧纸时,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谢牧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缓缓从黑影中走出。
男人身着青衫,鬓角染霜,手中握着一卷书,一副私塾教书先生的打扮,看上去并不惹眼。
但是,谢牧却是眉头深皱,露出一丝警惕,甚至……忌惮!
“怎么了?”
察觉到谢牧的异样,苏妲己下意识握着谢牧的手,关切道。
谢牧摇摇头,专心帮忙烧纸钱。
谢牧没有告诉苏妲己的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竟然生出一丝胆怯来!
因为,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教书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如果,这个教书先生打算对自己跟苏妲己不利……
谢牧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进入大漠以来,谢牧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冷汗直冒的紧张感。
“他就是照片中的那个人吧。”
教书先生上下打量了谢牧一眼,笑着点点头:“很不错的小伙子,只不过……想做我苏杭的女婿,还差点意思!”
教书先生姓苏,叫苏杭,很书生气的一个名字。
苏杭是奈何书院的院长,兼教书先生。
同时,也是苏妲己的父亲。
“你误会了,我没有打算嫁给他。”
苏妲己面无表情道。
苏杭笑笑:“今天之前,我只把他当成你为摆脱朱家婚约而选的傀儡,但是今天,当我看到你带他来祭拜长歌,我便意识到,我的女儿……认真了。”
苏妲己面色骤冷:“不,你真的误会了,我之所以带他来见母亲,只是想告诉母亲,我很好,有人爱,有人疼……母亲活着的时候,已经够委屈了,我不想她死后,还为我操心。”
说到这,苏妲己扶起谢牧,望着谢牧,微笑道:“我从没想过能嫁给你,能做你的情妇,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嗡!
听到情妇二字,苏杭脸色猛地一沉,脚下坚若金石的土砖瞬间化成齑粉!
与此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气势席卷而起!
一瞬间,谢牧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冥冥之中,他觉得,如果再不反抗,结局只能是……死!!
下意识地,谢牧将苏妲己拉到身后,同时催动轮回星炎,化作数十柄利剑,高悬于背后,蓄势代发!
剑图第一式,剑甲·春秋乱!
看到谢牧第一反应是将自己女儿拉到身后保护起来,苏杭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满意。
而当看到谢牧背后高悬的数十柄紫炎长剑时,苏杭眼中的满意随即化作一丝惊讶。
“这一式……有点意思。”
苏杭点头,赞许道:“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招式了,不过……”
略微顿了顿,苏杭上下打量着谢牧,淡淡道:“不过,你若想仅凭借这一式来保护我女儿,那还差的很远,别说朱家老祖,就连朱家那个不成器的少爷,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苏杭口中那个朱家不成器的少爷,不是别人,正是与苏妲己缔结婚约的朱家少爷:朱吞天。
谢牧没有应声,只是死死盯着苏杭,满是警惕。
呵呵。
苏杭笑笑,将手中半卷书收入袖笼,冲苏妲己道:“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好,时常挂念你,你若有空,便回家一趟看看他,顺便也看看你泉儿弟弟,整个家族,他只听你的话。”
至于你……
苏杭扭头看向谢牧,眼中精光点点:“很多事情,并不像你见到的那样……奈何城西街,有间茶楼,里头有个说书先生,你若有兴趣,可以去听一下,茶楼后头就是奈何书院,我在里头教书,也欢迎你来,不过……”
苏杭深深看着谢牧,一字一顿道:“苏家你就不要去了,否则……我真怕我忍不住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