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熙咬牙,恨恨的道:“母亲,您一定是舍不得花银子,这都雇请的什么人?这么好的计策,一旦用废了之后便不可再用。若是你让人当时准备了热油桶子,也不必掳人,直接朝着那人的脸上泼就好了,一桶热油保准烫得她皮开肉绽。看她以后还如何跟我耀武扬威,到处卖弄风情!”
沈芳熙被他母亲教的也是睚眦必报,心思歹毒极了。
沈氏听了,居然懊悔地一拍大腿:“你不早说!现在也是晚了,且去永定国公府看看,说不定那丫头受了些轻伤呢!那样的场面,她能不受一点惊吓?若是……有人不小心将她遇劫的事情传扬出去就好了……”
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旦以讹传讹,名声也尽毁了。
只是那日官道冷清,压根没人,若是她们沈氏母女传出去的话,难免会遭人怀疑,只能作罢。
沈芳歇小声道:“母亲,你赶紧找人处置了那个牵线的中人,只要没有人证,那盛家人还能空口白牙地诬赖人吗?”
沈夫人连连点头,赶紧叫了管事的来,低声与他吩咐一番,可是那管事派侄儿出去寻了一圈,都没有见那个人牙子。
这下子,沈夫人更加心慌了。沈家母女害人不成,心里虽然懊恼,却也不能不出门去。
待去了永定国公府,盛家香桥早已经到了。
只见她一身烟罗紫的抹裙,配着米白色的窄袖外衫,看上去如出水芙蓉一般。嫩白的脸皮儿和脖子,连半个伤疤都没有,气色也是好极了。
她正坐在那里,巧笑嫣然地与永定国公府的小姐们和其他州府的姑娘们在一起说话吃茶呢。
而七小姐看见沈芳熙来了,便笑着说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差点错过了热闹,盛小姐正在给我们讲前几日官道上的奇闻呢。”
沈夫人心里一惊,有些做贼心虚,不由得抬眼瞟了盛香桥一眼,一边坐下一边假装不经意道:“哦,城外有什么新鲜事儿?”
七小姐卖着关子说:“盛小姐的表兄成将军,前日在皇城官道上逮了一群假冒官兵的贼人。他们穿了一身兵卒的皮子,埋伏在官道上劫掠过往车辆,还败坏了大西朝王师的名声。成将军与这伙子贼人遭遇,将他们抓住后一顿拷打才知道这伙子人最喜采花劫色,已经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说不定前些日子河埠头那案子就是他们做的。成将军已经呈报给陛下,这两天就要将那伙子贼人移交给刑司正法呢!”
沈夫人听得心都提起来了,当听到那些人还要被移交给刑司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紧。
虽然她这事做得小心,那伙子贼人也不知背后的正主是谁。可万一露出了马脚,被人顺藤摸瓜,自然也是麻烦,若是那伙子贼人死在狱中,也省了以后的啰嗦麻烦……
她正阴晴不定地想着,一抬头却看见盛香桥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微笑。
沈氏心里一惊,她身旁的女儿却开口说话了:“盛小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那伙yín 贼打劫到了你的马车上?他们若是劫色……有没有冒犯到小姐你呀?”
沈芳歇这话问得歹毒,显然刻意引得人往歪处想。
盛香桥微微一笑道:“”这满座听故事的,看来只有沈小姐你思路清澈,想到了关节处……我当时的确在,幸好有表哥随行,只旁观了个热闹。你们也知我表哥武艺高强,手下个个都是战场厮杀,百步夺人首级的枭将。那贼人头子没等挨近马车了,就被我表哥一刀斩断了手掌。哎呀呀,那血淋淋的场面别说了,我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腿软呢。”
成表哥已经跟她耳提面命了,绝对不许对外说出她砍人手掌的事情。
毕竟她是闺阁里的姑娘,下手这么狠,以后夫君知道了,是会腿软的,所以这类事情一律都推到他这个做表哥的身上就成了。
知晚为了能够早点出门,既然一切都乖乖的听表哥的,在众位小姐面前,白着小脸儿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眼圈差一点就红了。
不过看沈家母女的反应,她心里倒是更笃定这幕后的黑手为谁了。
看来这沈氏母女都不清白,一起想出了这歹毒之计。他们母女俩也许不知。表哥一路顺藤摸瓜,早已经逮到了那个做中人的拐子。
拐子虽然不知来找他的人为谁,可是成天复派人绑了他,偷偷在街上看到了那沈家管事跟侄儿说话时,便一眼认出了管家的侄子就是寻他之人。
至此认定了元凶,那么以后的事情也好办了,表哥说她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的跟小姐在一起吃茶交际就是了。
盛香桥说的这件事,引得小姐们连连惊叹。不过成小将军的确是本事高强。盛香桥出门时有如此武艺高强的表哥随行,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茶会结束之后,沈氏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要赶紧运作一番,最好买通了刑司监狱的人,赶紧将那几个贼人弄死。
就算盛家人真的有线索告状,她也不怕。她夫君深耕朝野这么多年,难道还怕一个倒台的盛家?再说盛宣禾当初死得那么蹊跷,盛家人不也窝囊忍了下来吗?
想到这,沈夫人渐渐有了底气。说到底,她就是觉得盛家软弱可欺,才会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的!
可是就在茶会的第二天,京城里发生了一桩意外,那几个冒充官兵的贼人在移交给官府送入京城的路上突然跑脱了。
恰好沈氏带着女儿出门准备参加永定国公府的诗社。
而她们惯走的那条街因为不挨市集,车马不多,当时也就是沈家那一辆马车而已。
斜街里突然蹿跳出了三个带镣铐,夺了刀的贼人。好巧不巧,他们红着眼径直冲向沈家的马车,飞快地爬上了马车。
那三个亡命之徒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只用刀架在沈家母女的脖子上,逼迫着车夫改道驾车出城。
可是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士兵拦截不肯放凶徒出城。
其中一个凶徒逼急了,愣是在那沈家小姐娇嫩嫩的脸蛋上划了一刀,疼得沈芳歇哇哇直叫,鲜血淋漓。
这时凶徒再逼迫着官兵开门,当城门被放开时,那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这等闹事劫人的凶案,压根避不得人,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正在诗社里的一众小姐们迟迟等不来沈家小姐,随后便知道沈小姐已经被凶徒劫走的事情。
国公府的七小姐当时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沈芳熙是她未来的五嫂嫂,如今被几个采花的贼人劫走,就算最后毫发无损,那名声也臭了,这样岂不是连累了国公府?
国公夫人也是脸色紧绷,急匆匆地去寻国公和太夫人商量去了。
一时间众人也猜测到了这其中的关联,可不好在国公府里说着沈小姐的闲话,便一个个主动请辞而去。
待出了门口,夫人小姐们都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与相熟的人小声议论。
那沈芳歇自从寻了国公府这门好亲事后,没少在人前炫耀,言语间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她糟了劫难,居然是捡拾笑话的多,同情怜悯的少,可无论什么态度,众家小姐的一致结论都是她的这门亲事悬了。
直到进了马车里,凝烟才疑惑的问:“小姐,你说那贼人怎么会逃脱了呢?之前因为河埠头的案子,成将军就受了连累,总是被刑司叫去协同查案。现在沈家母女遇劫,到时候成将军不是又要受牵连?”
知晚坦然说道:“那些贼人已经被审出是穿了兵皮子,就证明有人假冒官差行事。而且表哥说了,他们的官兵在河埠头有人犯案时,全都在营压根没人出去。这就证明,先前就有人刻意构陷表哥所在的秦家军,故意穿了秦家军的兵服犯事,还特意让人看见并留下活口,行得就是栽赃陷害之举。这次,兵营跟刑司老早就做了交接,只不过帮忙协同刑司将人押送回来而已。那贼人现在逃脱了,也跟表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