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奋,他甚至也是不缺的。
明明是五岁小孩儿,身上却有一种不甘落后不甘平庸的凶狠和倔强,江怀荆被他触动了一下,无来由想起初踏入导演这一行的自己。
他发现小孩儿,还是有点像他的,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马马虎虎的人。
他笑着应好,然后再次给小孩儿做范画。
江白泽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录视频。
完了,他就对着视频一点点学,一点点画。
江怀荆看着小孩儿刻苦钻研,自是不忍心打扰,但一个人干坐着无聊,便起身去书房,打算抱几本书来看。
洛栀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画面。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大面积涌了进来,装潢得现代简约风格的客厅干净明亮。
大而空旷的客厅支着两个画架,小家伙坐在画架前,拿着铅笔画着什么,铅笔摩擦过素描纸“唰唰唰”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今天倒是乖巧安静。
洛栀心底不无感叹,她不打算打扰小家伙画画,便轻手轻脚地放下登机箱,脱下平底鞋换室内的毛绒拖鞋。
脱第二只鞋子的时候,陡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客厅内那个小畜生头发是银!灰!色!的!
卧槽!
熊孩子一个人跑去染奶奶灰了!
洛栀脾气算很好了,大部分时候她都笑容甜美、性格佛系,但当你生了个熊孩子,脾气有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地暴躁,洛栀有些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吼。
这时候,就是她忍不住的时候,她朝着客厅吼道:“江、白、泽……”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由此可知,洛栀有多气。
她不止一次跟小畜生说过,要是染奶奶灰就不是我儿子。
如今不过是出差一天,没看着这小畜生一天,小畜生就染了个奶奶灰回来。
客厅内的江白泽正画得投入、画得聚精会神、画得全神贯注,陡然听到这熟悉的一吼,还一脸莫名其妙,我也没干嘛啊,就画个画而已,洛小栀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但他反应飞快,陡然想到自己新做的头发,立马把铅笔一扔,开始跑。
洛栀真的太气了,想抽死他真的。
就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不过是出差一天,二十四小时左右,熊孩子就能折腾个奶奶灰出来。
是嫌她被幼儿园老师请去喝茶不够勤快吗?
她顺手抄起脱掉的平底皮鞋,追杀了进去。
江白泽看着洛小栀抄起鞋子跑了进来,也知道这次大概真的把洛小栀惹毛了,不然洛小栀也不会气到连形象都不顾,穿着一只拖鞋,抓着一只皮鞋就跑进来。
他一边绕着客厅沙发逃避追杀,一边和洛小栀解释:“哎呀,洛小栀,你别气啊!你听我解释!”
江白泽环视一圈。
咦,我爸呢,我的甩锅对象呢?
他觉得他的点有点背,洛小栀一回来,需要背锅的老江恰好不在。
洛栀真的快气炸了,这小孩儿反了天了,真的就一天啊,他就染了个银灰发色。
五岁就这么杀马特。
十五岁青春期的时候……洛栀不敢想象。
洛栀琢磨着干脆打死他得了,不然真的不解气。
偏偏小孩儿运动能力天生就强,跑起来跟个皮猴似的,虽然跑得没她快,但沙发上翻来跳去,灵活得要命,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抓不住他。
她体育素质天生就很差,再加上年纪大了,跑几步就开始喘,她单手插着腰喘粗气,看着小皮猴气息平定地站在她对面,想到自己居然连打人都打不到,愈发火大。
江白泽见洛小栀跑不动了,心底忍不住好笑,就知道你打不到我。
想是这样想的,江白泽还是觉得小命要紧,毕竟洛小栀也不是好得罪的,她就一魔鬼,老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点子折腾他,这毕竟是个连搓澡这么奇葩的点子都想得出来的恶魔女人。
江白泽决定还是先把锅甩出来,反正有个傻了吧唧的爹在那顶着。
他平淡地道:“洛小栀,这次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可以解释的,这次完全不是我的错。”
熊孩子是那种明明做错了事情却依旧理直气壮、平淡镇静的小孩,天知道,他那样一副稀松平常、死不悔改的样子更加让人来气。
洛栀气得头顶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她抓着皮鞋,用鞋尖指着某个熊孩子,粗声道:“你去剃个光头,我就听你解释。”
江白泽心道,剃光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是不可能的,我新染的奶奶灰还没留几天,打死我也不剃光头。
表面上,却是一淡漠的样子:“我没有一个人去染头发,是跟爸爸一起去染的,就连爸爸都染了,我知道,洛小栀你肯定是觉得没带你一起去染头发你觉得不公平,这样吧,我跟爸爸陪你一起去染一个一模一样的发色吧,这样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奶奶灰,多酷啊!”
江怀荆不过上楼拿几本书,下到楼梯口,就见到客厅内鸡飞狗跳。
洛栀——那个在他面前温顺柔美、乖巧懂事的女人,抓着鞋子追着他儿子打。
江怀荆看着这一幕,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