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深爱,因为在这段婚姻里彼此消磨, 此刻的洛栀,傀儡般机械又冰冷,再无往日那般灵气自信。
是他亲手把曾经的洛栀毁了。
他把初见那个明媚灿烂、神采飞扬的少女变成了此刻历经沧桑、冷漠疲惫的大人。
江怀荆觉得自己但凡有点良知都该放洛栀自由,让时间抚平这段伤口,让洛栀去往新的生活。
但江怀荆,控制不住地想要抓住什么,他和洛栀, 就不该是这样的。
相爱的人凭什么错过。
江怀荆就不是那种会认命的性格,他从来执拗又偏激, 不然也不会成为此刻站在权势巅峰的男人, 所以,他握住洛栀的手腕, 极尽真诚坦然地道:“洛栀,以前我不理解,甚至一直耿耿于怀, 总觉得我也不差呀,为什么你就是看不上我。”
“现在我大抵是知道了的,你觉得我不爱,一如我觉得你不爱,所以,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
“洛栀,我确信我和你感同身受,你经历过的那些压抑和苦楚,我也一直经历着。”
“可能我更偏激一点,总觉得你就算不爱,我也要拽着你,因为我放不下。”
“其实也尝试过放下,但放下是我不能承受的,所以我重新来找回你。”
“但现在,既然你是爱的,我也是爱的,洛栀,可以不可以给个机会,我们重新尝试着在一起。”
依然是那个固执又坚定的江怀荆,似乎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认命,也没有屈服。
对洛栀,也从来没有放开的打算。
洛栀抬眸看了江怀荆一眼,男人双眸坦荡又热烈,火一般,烫到了洛栀一下,烫得她心尖微跳。
江怀荆所说的感同身受,洛栀便也渐渐咂摸明白——
婚内的江怀荆,是冷淡又强势的。
洛栀则是微笑着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
平静之下,却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他俩就像是史密斯夫妇那样,互相演,一演就是这么多年,把全部深情都磋磨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痛苦和折磨。
江怀荆那样强势悍然的男人,同意离婚,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如洛栀,情愿不要孩子的抚养权,也要离开。
屠夫以刀磨刀,他俩以心磨心,俱都伤痕累累。
洛栀是个很怕疼的女人,身体受伤了,都会冒泪花,如今心受伤了,是真的只想远远逃离,舔舐伤口。
洛栀问自己,她真的有勇气来过吗?
洛栀茫然得没有任何答案,于是,任由男人抓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鸩就在一旁看着——
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若是她过得好,他自然不会去打扰;若是过不好,那他觉得自己理应站出来让她过得好。
和江怀荆离婚,似乎是某种证明,证明洛栀过得不幸福。
陆鸩觉得自己理应出来挽救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姑娘。
可看着两人相处的画面,陆鸩骤然有了一种局外人之感,两人之间有一种场,这个场,隔绝了所有人,陆鸩压根无法踏足。
他以为是江怀荆负了洛栀,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存在,让两人误会重重。
江怀荆是爱的,洛栀也是爱的。
但是当年洛栀为了救他,为了那十亿的资金,出卖了两人的婚姻,以至于两人彼此误会。
陆鸩凄凉一笑,原来,在洛栀和江怀荆的爱情里,反派竟然是我。
洛栀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都过去了。
在陆鸩这里,一直都没过去,如今突然理解了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陆鸩这才有一种真的过去了的感觉。
他想,他现在唯一能为洛栀做的,就是不去打扰。
因为,是真的和自己无关了。
因为,再插足不过是惹得洛栀和江怀荆误会更深。
这是洛栀和江怀荆自己的问题,他们有能力解决,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和参与。
陆鸩放松又释然地笑了笑,转身,悄然离去。
像是终于从过往阴霾里走了出来。
“臭流氓,你抓我妈妈的手干嘛?”
骤然一声奶声奶气的呵斥,把江怀荆和洛栀惊得回魂。
江怀荆看着刚练完舞,身上染着薄汗,眼神超凶地盯着自己的江白泽,愣了一下,脑海里这才慢慢跑出一个念头:小孩儿,是自己亲儿子。
想到这些年对小孩儿的不闻不问,江怀荆莫名有点心虚且底气不足,他悻悻地松开了洛栀的手,怔怔地看着江白泽。
歉疚过后,再去看泽爷,那真的是越看越满意——
哇哦!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实在是太妖孽了!又帅又聪明又疼洛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