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比墨城靠北,再往北走,就是针叶林的终点,然后就是树木不生的苔原。
几辆大车从清晨就出发,几乎封闭的后斗里载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虞卿和几个军医挤在一辆稍小的车里,跟着大部队走。
迷迷糊糊被人叫醒,下车问候她的不再是沙尘,而是萧瑟北风。
和墨城不一样,这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快,她的围巾包慢了,细嫩的脸蛋暴露空气中里面就被吹的酡红。一阵更大的风吹过来,她眼睛有点睁不开,赶紧摸口袋里的护目镜。
她戴上眼镜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眼目光流转急促寻找。容城营地只是临时驻扎用,小的可怜,环视一圈很快,根本看不到黑色吉普车的影子。
“小虞,来这边。”
喀莎叫她,手里的杯子冒着热气。她往小楼里走,一步叁回头。
杯中奶茶温热,第一壶热水很宝贵,只有女士才有,不过剩下的人都忙活起来就也快了,毕竟不是来这里享受生活的。
今天的战斗正规军只是看客,可他们依然保持了一场战役之前静默的习惯,仿佛都在不约而同的品味宁静。
品味宁静,也留恋宁静,毕竟能静静的喝杯奶茶都是得有命才能做的事。
“我刚才听中校说——”喀莎靠在虞卿身边,用杯子掩着自己的嘴,说话的时候不停看着左右,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他们不会一起来,要去和他们自己的人集合,然后直接到那边去。”
“谢谢。”
她是真的感谢,这回她不用拧着头只顾看门口了。
“他们”说的是沉铎几人个,至于“那边”应该就是铁水兵团派来那群人的老巢。
她面上布满愁云,手默默摸上腰间。
腰包里和相机放在一起的东西还有卫星电话,一直开机静音,但是她知道它不会亮,她也不会再打。
这个时候,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关乎生死,任何人都不能分他的心。
她喝了口奶茶,暖着手也暖着思绪。
高寒地区的秋冬季天总是灰色,低沉的压在头顶,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所有不好的回忆。
可虞卿不想这么想,她觉得沉铎一定是幸运的人,当初能到跑到安和区让她遇见,如今又能在大小战斗中好好的活下来,这大概都是因为他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所以就算是这次比之前紧张,他也一定能继续平安。
她见过他充满力量的搏击,和手持冲锋枪对敌时的英武豪气,还有那双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眸。
能敲动她漠然心事的人,必定能在任何时刻都能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