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的婴儿床里兄弟俩并排躺在一起,他们虽然还是宝宝,但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定义为男人,骨子里也似遗传了父亲的刚性,根本不在乎被冷落在一旁,自己独自就睡得安稳。
虞卿睫毛轻轻颤动,随后缓缓睁开眼。
身边小床上四只稚嫩的小手蜷握着,透过婴儿床的栏杆缝隙她能看到一点肉粉。沉初托着下巴坐在婴儿床边守着他们,手扒在床栏上,头一下下地朝下磕着。
还在昏睡时鼻间就嗅到一阵清淡的松柏苦香,她心中瞬然一安,轻轻侧过眸子去。
心念了许久的男人正背身站在窗边,长身将宽阔的落地窗一分为二,将天光挡去不少。
他穿着干净的家居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纱帘柔和了夏日暖阳,照在这对fù_nǚ 身上,安静祥和。
男人有节奏又极舒缓地摇晃,每次他转到虞卿这边时她都能看到他高高挑起的嘴角,光线这时从一侧投下,唇畔的暗影便显得更加深邃。
眼前一幕是静好岁月的恩赐,只觉得这么一辈子真好。
麻药褪了不少,腹上的刀口开始隐隐作痛,她身体也还不能动,只能虚虚地抬起根手指。
“沉铎......”
声音也虚弱嘶哑。
听到呼唤的男人身体顿住,然后缓缓回头,两人视线便揉在一起。
“醒了?”
他说得很小声,抱着女儿走到床边,将小东西安放进她臂弯,而后食指指腹轻轻剥开她两鬓乱发,露出整张苍白容颜。
“是不是开始疼了?”
男人盯着她看一会儿,嘴角笑意淡去眉心随着深深蹙起。
“没事,不疼。”她轻轻晃头垂下眼睫,只想看自己的孩子。
“她是小姑娘吗?”
女人眸光温柔,唇瓣轻轻贴了贴她的小脸。
“是,是你给我生的小姑娘。”
男人闭上眼睛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按,吻住她手心轻声喟叹。等再睁开眼时,便有温泉从眼眶中满溢,开口说话时的炙热气息也由她手心传遍身体。
“我真的有女儿了。”
去年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他就落了一次泪,但那次他忍着没在虞卿面前哭出来。
现在忍不住了。
其实他今天流泪不止一次,抱过叁个柔软的小生命,他过去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脆弱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遇见她之前他什么都没有,遇到她之后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不用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现在还能抱着自己的孩子。
“还是叁个。”眼中的热气久散不去,男人声音都沙哑哽咽。
“嗯——”女人巧笑倩兮,眼眸顾盼生辉,“知道啦,你当爸爸了,那两个也抱过来呀。”
语毕,可见的不止眼眶,连耳根都慢慢红起来,眼皮垂下时竟露出孩提般的羞涩表情,然后松开她的手起身到婴儿床旁。
快得像是逃开的。
昏昏欲睡的沉初彻底醒了,他让开一条路,看着父亲将两个弟弟一手一个抱起来放到床上。
叁个娇小的婴儿摆了一排。
“妹妹太小了。”
虞卿有些感叹,她比两个哥哥小了一圈,细致柔软的发丝光线一照就成透亮的金色,连指甲都是软的。
男人在沉初清醒那一刻已经恢复沉稳模样。闻之一笑,爱怜地戳戳女儿的小脸,“会长大的。”
妹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父亲抱着,沉初把两个弟弟前后都看了个遍,也和他们比了小鸡鸡,却到现在连妹妹的正脸都还没看清。
现在她被平放在床上,沉初终于能凑过去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