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靠不上,他又搬出另外一个人,“那崔柠?”
“如果对外说是我,那对他来说便是没有任何影响,他可以继续去学校读书,也没有人会议论他。”周望卓看一眼周父,“而且他既然是爸爸的儿子,爸爸就应该把他接过来照顾。”
周父附和道:“对,小郁,你不用担心那孩子,以后有我们照顾他。”
曲郁山大脑开始飞速思考,答应这个建议和拒绝这个建议的优缺点,答应的话,优点很明显,缺点是周望卓比崔柠难搞定很多倍,拒绝的话,优点不用跟周望卓牵扯太多,缺点是崔柠肯定要受非议。
曲郁山迟迟不语,下不了决定,周望卓看向周父,“爸爸,我可以跟小郁谈谈吗?”
周父有深意地回看周望卓一眼,才说:“行,那你们两个孩子聊。”
周父离开后,周望卓给曲郁山又续了一杯茶,他声音不紧不慢,轻且柔,“小郁,其实你不需要想那么多,我站出来说是我,只是给这件事画一个休止符,让这件事不要再传下去。而我们也不是真的在一起,只是对外说在一起而已。等热度下去,再说我们分手了。”
曲郁山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跟周望卓单独相处,让他不舒服,于是飞快说:“我再想想,望卓哥,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刚站起来,手就被抓住。
抓住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曲郁山忍不住皱眉。
“望卓哥。”他喊周望卓。
周望卓低着头,羽睫垂下,笼住眼中的阴翳。
他想把这只手折断,不止手,脚也该折断,这样一来,他的小郁就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
仿佛又回到十九年前的那个暴雨中午,他拿着书,呆立在门外,通过门缝,小姨的目光骤然与他对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闪过痛苦、羞愧,也许还有其他情绪,泪水连串地滴下。
自那天后,周望卓就没有再看过小姨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母亲说小姨出国游玩了。
再过了几个月,小姨的死讯传回来——
在非洲遇到野兽,搜寻队只找到小姨的衣服、鞋子,和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周望卓不懂自己的父亲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地安慰几乎要哭晕过去的母亲。
在小姨的葬礼上,他找到周父,“爸爸,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周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还是耐下性子跟周望卓说:“望卓,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回家再给我,现在来了很多宾客,爸爸要招待他们。”
“爸爸,我想你现在看。”周望卓把画从画筒拿出来,递给周父。
周父以为周望卓要给自己看他最新的作品,便打开了,而一打开,他的表情僵住,随即他近乎恶狠狠地看向自己儿子。
“爸爸,你喜欢这幅画吗?”周望卓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仰着头,轻声问。
周父没有说话,他把画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抱起周望卓,将人交给了家里的保姆,“望卓他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先带他回去,不要让任何人见他,他最近抵抗力差,免得被人过了病气。”
等葬礼结束,周父去到自己儿子房里,他蹲下身仰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周望卓,“那一天是个意外,无论你信不信,但爸爸爱的人真的只有妈妈,望卓,别让妈妈痛苦好吗?”
周望卓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片刻后,他笑着说:“好啊。”
他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是因为他知道母亲有多爱父亲,母亲所有需要设密码的东西全用的他们的结婚日期。
爱是愚蠢的,周望卓不想自己变得愚蠢,比起爱人,他更喜欢把他人的爱玩弄在股掌之中。
出国没多久,他就察觉出曲郁山对自己的心思。曲郁山那时候才十几岁,喜欢一个人藏都藏不住,有事没事给自己打电话。
他刚去国外的时候学业很忙,回到家的时候经常是八、九点,再收拾一下,就到十点、十一点,加上7个小时的时差,曲郁山会提前起床,给他打电话。
笨拙的喜欢,周望卓觉得好笑的同时,每天都会接曲郁山的电话,听对方跟自己说前一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内容无非是中午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打篮球赢了,有一次曲郁山提起他在学校贴吧出名了。
因为起太早,曲郁山有些困,不得不吃点东西让自己清醒,喝着牛奶的嗓子有些含含糊糊。
“他们说我很花,可我明明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
周望卓不恰适宜地顿了一下,他看着画错的一笔,眉头拧起,但语气仍然温柔,“那小郁为什么不接受他们?”
“你不是说不要早恋吗?”少年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周望卓仿佛都能看到曲郁山是怎么趴在床上,长手长脚像抽条的花枝,青春新鲜。
“我说不早恋你就真听话不早恋,为什么这么乖?”周望卓故意问。
那边变得沉默,随后电话挂了。
后来周望卓越来越忙,有时候也顾不上曲郁山打过来的电话。曲郁山也逐渐开始不怎么打电话了,转而给他发短信,也每年会给他送用心的礼物。
周望卓以为人心都是慢慢变的,总未想到曲郁山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转了态度。
曲郁山演技不如他父亲,装不出还喜欢他的样子,可他却开始像母亲,想把曲郁山绑在身边,伪装成爱他也好,只要在他身边。
可曲郁山伪装都不想伪装,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都透露出对他的排斥。
那个跟自己说结婚才可以接吻的曲郁山,在酒吧这种公共场所和崔柠接吻。
周望卓眸光一点点灰下去,像是一排灯,一盏盏灭下去,最后只剩一片黑。
他慢慢松开曲郁山的手,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那我等你回复,路上小心,小郁。”
-
曲郁山从周家出来就看到站在自家院子里的曲爸,曲爸在假模假样地浇花,实则监视这边的情况。他见到曲郁山全须全尾从周家出来,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周叔叔没打你,那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