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正在烦恼怎么让儿子不要站起来,这孩子实在是好动顽皮,不过一会儿就扶着自己的手臂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想起何氏的话来,又记得之前也听说过孩子太早走路不好,就给他按了下去。
这下惹的赵天赐不高兴了,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但还是又倔强的站了起来,赵恒看着这可怜的表情,还真是有些心软,但是想想是为了儿子好,又给他摁了下去。
一边回头对着林瑶说道,“阿瑶,这种事何须问我?你想见就是,不想见就是不见就是。”
林瑶以前为了王正泽没少应酬,很多时候大家都很厌烦,但是都为了给各自的夫君争脸面,又不得不聚在一起,而每次王正泽总会说,那李夫人可是总兵夫人,你可要好好的表现,别是丢了我的脸。
到了赵恒这里却是变成了,只管自己高兴就行了。这里固然因为是他位高权重,是为这朝中最为尊贵之人,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心疼,毕竟面对太后的施压,赵恒还是顶住了,把孩子重新抱了回来。
等着赵恒第三次把赵天赐给摁了下去,赵天赐可气坏了,又见母亲来了,忍不住抓着她的胳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林瑶去抱赵天赐,赵天赐就把脸埋在林瑶的怀里,委屈至极的哭着,发出啊啊的声音,林瑶哄了半天,道,“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不哭啊,娘带你去看水仙花好不好?”
李苋从宫里拿了不少的水仙花,正是开的娇美的时候,十分的漂亮,赵天赐一开始还哼哼唧唧的哭,结果等看到花了,顿时就忘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是不是很好看?”
林瑶就把赵天赐放在了地上,主要也是抱不动了,这孩子可真是沉,赵恒走了过来,陪着儿子玩,赵天赐却不理他,一副生气的模样,赵恒摸了摸鼻子,见赵天赐盯着一个蓝色的稀有水仙花瞧,就掐下来递给赵天赐。
林瑶吃惊,“三爷,可摘不得。”
赵天赐却高兴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这让赵恒忍不住跟着笑,说道,“不过区区一只水仙花,难道还摘不得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天赐兴奋的爬过去摘了其他的,好家伙,不过转眼的功夫手里就抓了三四只。
林瑶娇嗔的看了眼赵恒,道,“说了不行的。”
赵恒露出几分赧然的神色来,林瑶倒也不舍得赵恒难做,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慢慢教就是了。”
赵天赐摘了花又不见父母责备倒是十分的高兴,靠在林瑶的腿上,往她手里塞花,这让林瑶顿时就惊喜了起来,“这是给娘的?”
赵天赐笑着又给赵恒塞了一朵,因为控制不住力道,那花已经被捏的稀烂了,但是赵恒瞧着,目光里还是溢出了温柔来。
李苋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想着,可真好呀。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林瑶准备了许多年货,因着赵恒爱吃灰包蛋,倒也做了不少,还让赵恒带给太后娘娘吃。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婚礼上用的东西,向瑾和李善文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六月份,可把向老爷子高兴坏了,林瑶也是替向瑾高兴。
虽然知道李善文家中并不会差,当然之前还客气的说什么家里不过是开羊杂汤馆的,其实他们家是有名的百年老字号,光是雇的伙计就二十多人。
林瑶就笑着说这李善文也太谦虚了,或许是怕林瑶说他不实诚,李善文解释了好几次,后来才知道原来羊杂汤的馆子确实是不起眼,还是李善文这十几年慢慢做大的,耗尽了他的青春,不然也不会年到三十还没娶个媳妇。
林瑶给了向瑾不少陪嫁,毕竟是自己恩师的孙女,老爷子也几乎倾囊而出,到真是藏了不少东西。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这一日向瑾突然来找林瑶。
向瑾从进了别院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林瑶给了看她的陪嫁单子,向瑾一看,那些陪嫁几乎都是林瑶倒贴的,粗略看下来足有五六百两银子的模样,虽然知道林瑶不会亏待她,但这些数目还是让她十分的吃惊,她这才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夫人,这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我有儿子。”
“你说你有个儿子?”
林瑶愣住,向瑾说完忍不住红了眼圈,落下泪来,随即跪了下来,说道,“夫人,我对不起您。”
“到底是什么事情?”
向瑾既然来了就已经决定好都说了,说道,“夫人就让我跪着说,恐怕您听完了就要恨死我了。”
林瑶一直都知道向瑾过往不会那么简单,当时突然被找回来还觉得有些怪异,为这曾经暗暗的叫人盯着向瑾,当然,后来发现向瑾一直很本分,还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发现自己的预感居然是对的,“那个人让我找机会在火锅里下药,毒死几个人,这样就可以弄垮林记,毁掉了夫人和林记就等于毁掉了祖父的心血,一举二得。”
林瑶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气道,“那后来你为什么没做?”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一直都以为祖父还和以前一样,但是这次回来发现,他早就放下了架子,每日里对我嘘寒问暖的,有时候我任性发脾气,嘴里虽然会说我目无尊长,但是到了饭点就会悄悄做了我最喜欢的松鼠鱼,他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道菜。”
林瑶知道也不能苛责向瑾,那之前向东至对她确实是不够好,但是血脉亲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但是等着悔过又会轻易的去原谅,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果我真的下了药,毒死的那些人呢?他们毕竟是无辜的,而且夫人也很好,待人和善,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祖父教我几遍不会的菜肴,您也会偷偷的写了诀窍给我,让我反复的去练习,我实在是做不到。”
“那人后来就拿孩子威胁我,那些日子左右为难,后来…… ”向瑾说道这里,抬头笑了笑,带着几分庆幸和感激,“您不是有了皇长子,那人就再也不敢招惹我了,不仅如此还是送了我不少金银,大抵是害怕您知道后整治他们。”
林瑶没想到在自己眼皮下面居然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冷着脸说道,“假如我没生了天赐,你是不是就……”
“不会!夫人我肯定不会的!”向瑾哭着喊道,“我做不出来那种事儿,我以为我可以的,当时我都想好了实在是不行就和那人同归于尽。”
“你可真是……”林瑶神色稍缓,她相信向瑾说的是实话,不然这件事她其实可以一直瞒下去,至于孩子也可以找个借口带回来。
她能坦白,就说明一直过不了心里那道善良两个字的底线,善恶不过一念之间,好在向瑾守住了,到底是不忍心伤害别人。
向瑾哭道,“我有罪,夫人,请您责罚我吧。”
“那个人是不是叫钱博东?”
向瑾惊讶,忍不住说道,“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我思来想去,也就是跟他有过节,除了他还有谁?”随即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他是因为我诞下皇长子,招惹不起我,这才熄了害人的念头,但如果我只是个寻常人呢?此人利用向姑娘来下毒,如此让你们祖孙俩彻底成了仇人不说,还让离间了我和师父的感情,简直恶毒至极。”
林瑶的目光里渐渐有了冷意。“你的儿子呢,我一直都没见过。”林瑶自从当了母亲,对孩子就格外的喜爱,就是别人的家的孩子,如果听闻发生了不幸的事情,生病又或者没人照顾,都会心里难受下,这大概就是做了人母之后的同理心了。
向瑾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不敢带回来,一直寄养在外头。”随即提起李善文来,“我配不上李大哥。”
林瑶知道向瑾的意思,之前虽说二婚,但是没有孩子,这会儿带着一个孩子,谁又愿意养别人的儿子?
林瑶不能说心里没有芥蒂,但是看在向瑾迷途知返,倒也没有苛责,只是吩咐她回去之后一定要跟老爷子坦白,而且马上就把孩子抱回来,哪里能一直养在外面?
向瑾觉得林瑶没有恨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至于是不是还能待她如以往一般,根本就不敢奢望,擦了擦眼泪,说道,“夫人您放心,我其实做梦都想把孩子抱回来,我这就回去跟祖父坦白。”
向瑾跟向东至坦白了一切,那之后就把儿子抱了回来,老爷子的反应也在林瑶道意料之内,他虽然生气,但是原谅了孙女,倒是怕林瑶心中有芥蒂,还特意找她赔不是,这个老者不善言辞,只说了一句我们祖孙俩对不住你,让林瑶差点泪目,一辈子要强的向东至,还是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的跟自己的徒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