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49)
这种事,叫藤藤怎么管?
林雨桐直接找辛妈,叫藤藤住院了,给下的诊断是悲伤过度,不能受刺激。其实只在医院呆了半天,天一擦黑就回了。只说是转院了,转到哪里,人家医院才不管呢。能转到哪里?转到了中源集团的职工医院。这边的医院基本就是没人看诊,连挂针的都不多。职工体检之类的还在这里,其他的真没有什么。一天到晚的,也没有什么病人上门。老林在工会,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就是给一张病床,我们照样掏钱。医生一听是什么原因就懂了,“行了,都自己人。要是找来,只说是情况不稳定,观察着呢。”
一个病床一天几块钱的费用,也不用要也不干啥的,划拉到账上,‘住吧’!
这种事你真的没法子!按说唯一的亲生女儿,在爷爷奶奶年老之后,她是应该处理这些事的。但不行呀,叔叔姑姑没权利,但却能撺掇爷爷奶奶折腾。
那怎么办?只要爷爷奶奶在一些事情上不同意,那你再怎么着,也没法子。
干脆就避开了!
事故认定,等等等等,都需要人来管。交警那边打电话来,小姑就接了电话了,说有事可以跟人家父母联系,孩子这边住院了,情绪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所以,别管你们是想火化,还是想把人放在太平间寄存,谁负责办理,谁负责签字的,最后找谁去!我们压根不知道。
那这个婚礼怎么办?
办还是不办?亲爸没了,还没安葬,就在那儿放着呢,你说这个婚事怎么办?
小姑跟人家亲家商量,“叫俩孩子先领证,婚礼办不办,什么时候办,都行。这一码事过去了,补办也行。或是两人想趁着假期,旅游结婚,也是潮流。”
人家那边当然没意见,这么办当然是什么都省了。将来办婚礼,这媳妇都进门了,她自己就知道怎么划算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两人真就是简单的领了个结婚证,就算是把婚结了。
林雨桐和四爷给藤藤陪嫁了十万,这个哪里能要呢?
“不能拿!”到底是姐夫在家里挣的最多。没这么给表妹陪嫁的道理!
林雨桐给她,“我挣的也不少,出的教辅书卖的可好了,钱真没少挣。拿着吧,早就给你留着呢。”
林妈也催,“拿着吧!就你们姐俩亲,也没别人。”
老林给了藤藤三万,大伯那边也给了三万,大龙小龙各给了一万,姑姑把之前收的彩礼八万没动,照样陪嫁之后,又单给了十万。
王若都吓到了,他觉得这边没啥亲眷,但没想到这娶个媳妇,人家陪嫁了这么些。这就三十四万了!
一个小家,在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的情况下,手里有这么些积蓄,那当真是日子很好过了。
这边算是把婚结了,结了婚,小姑就不好再带着藤藤他们过来吃饭了。以后晚上他们自己在家开火。
一过五一,天热了,人家警局那边又通知呢,说是人找到了,肇事逃逸肯定是有罪的。但家里人想在民事赔偿这一块,对方的家属想跟受害人家属协商。
藤藤给对方的说法就是:“按照赔偿标准赔偿就行,这是我的态度。至于其他人,我干涉不了。”
然后人就一直不火化,扯皮呢!要三百万!
这显然不可能,对方是希望多赔偿一点,争取在判刑的时候,能争取量刑轻一点。可这家的老人受了家里其他子女的影响,坚决不让步,就要三百万。
真赔不起三百万。
没法子,最后还是走了法律程序。这事不难判呀,按照年龄,按照当事人本身情况,法院判决赔偿各种损失加起来四十八万九千六百五十二元。
再加上本身留下的八万多块钱的遗产和一套县城的房子,这个遗产的数额也不小。
这些人也是绝的很,处理这些遗产的时候没一个人通知藤藤,人家弟弟和妹妹把县城的房子一卖,拢共八十多万块钱,两人一分,再添了点钱,在省城给各自的子女购置了一套房产。
这事大伯娘打听的清清楚楚,而此时已经到了最热的七月份了。
空调开着,今儿都在这边吃烤肉。自己吃自己烤,羊肉吃了上火,主要是烤五花肉,用生菜包着吃,当真好吃的很。
电话的免提开着呢,大伯娘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过来:“……人家把钱分了,回头老头和老太太直接给扔在乡下没人管了。大热天的,叫老人住着朝南晒的果园房里,屁股大点的地方,倒是通着电了,可连个风扇都没给老人买。有人看不过去,拿了家里不用的风扇给送去,结果,人家只接了点灯,连个接插线板的地方都没有。”
藤藤就不能理解,“村里又不是没房子,干嘛把老人撵到田里去住。”
“老两口原来住的地方,那不是在村口吗?”
嗯!
“靠着公路的房子,如今可值钱了。卖肥料卖农药卖农资,人家就要这种靠着路边,大货车能调头的地方……”
“所以就卖了?”
“他们要在省城给儿女买房,这不是一家分四十多万,钱不够吗?那老院子又卖了三十多万,两家一分,这钱也就大差不差了。”这不就给卖了吗?
藤藤不想跟那家人再沾上关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
大伯娘却觉得,“凭啥不要,好歹四十多万该归你,凭什么便宜别人去。”
桐桐就插话问了一句:“他们分钱不说就算了,那丧事怎么办的?也没通知藤藤呀。”
大伯娘愣了得有半分张,才‘哎呀’了一声,“丧事还没办呢!人怕是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呢。这么丧良心的,钱分了,人就扔那儿不管了。”
顿时,这烤肉都不香了。
他们为啥不管的,还不是都等着藤藤呢吗?
果然,一直拖欠着人家医院的费用,人家当然得报警了,当时签字的家属不接电话,这尸体总得认领吧。这才辗转找到藤藤。
反正一天三百五的费用,从四月底到七月初,两个半月,接近三万块钱。
藤藤垫付了,在通知了那边的爷爷奶奶之后,人在省城火化,然后骨灰带回老家安葬。紧随其后,藤藤将叔叔和姑姑告上了法庭。
他们怎么对老人的,她管不着。但是该她那一份,这次是非要不可。
这一告,那可热闹了。对方找不到藤藤在哪儿,便去大伯娘家叫骂,大伯娘那嘴上是饶人的?几乎天天在家干仗。
四爷给大龙打电话,“不要起冲突,不行就报警,用手机拍下来。”
桐桐在边上道:“要是再来,就叫大伯躺下吧,心脏不好,刺激不得,然后来省城‘养病’。”
讹不出三五万了,咱也不罢休。谁还不会耍无赖了!估计是闹不出结果,又四处打听藤藤,一会子是老人病了,托人给大姑捎话,叫藤藤回去。一会子是想来省城,说是私下协商,一家子人走什么法院呀?
藤藤也没露面。
七月份呀,真热的能要人命。天气预报说是最高温度三十九摄氏度,可实际上地面温度能达到四十一二度。两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在果园的小房里中暑了,然后上吐下泻。先开始是老太太,老头儿就叫人帮忙,说买点止泻药。
邻人好心,给买了,送来。可中暑的上吐下泻,不是说用止泻药就行的。一拖两拖,连续一周的高温,要了老两口的命了。
有味儿了,路过的人才发现的。
完了!老大留下的遗产法院还没给分呢,老头老太太没了。
好些人都说,当时要是给人家亲闺女二十七八万,估计也行。父母和女人,三个人平分就完了。到了老人手里呢,你们姐弟俩看着分也行呀!如今好了,只顾着分钱高兴了。死了的仍在太平间不管,活着的往外一推,也不要了。
现在好了,人家亲闺女告到法院了,要是老人还活着,说不得二十来万给那边也就打发了。可现在呢?另外两个继承人没了,人家有子女的情况下,有你们什么事。
可以说这个变故快到谁都没有想到!
藤藤最开始是真没想要,她有顾虑。总怕是分了那二十多万之后,以叔叔和姑姑那么做派,这老头老太太往后非得折腾她不可。今儿病了,要来省城,你给照看吧。冬天了,家里冷,你给接去住一冬吧!这种事绝对避免不了,所以,她干脆躲远。
可你们拿了钱,后事你们料理明白也行呀!他们不管死了的人,这才把藤藤给气着了。可谁想到呢,老人咯嘣没了。
这个很好判的,之前肇事事故的赔偿款里,细则里关于老头老太太,各种的赔偿一共六万多。其他的像是治疗费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前提是藤藤出的钱。那就只要把这六万多属于老头老太太的,分给他们就行。其他的,他们没权利分。
人家律师也说了,这种情况下,能争取回来七十万到七十五万之间。
那也行呀!官司打着吧。
老太太就说:“看吧,人就不能有坏心。但凡有一点善念,哪怕是对老人孝敬些,这会子也不至于。”
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就叮嘱,“你爸没管你,但人死了,换了那么一笔钱,也算是把欠你的还你了。不要再记恨了,以后逢年过节,要祭拜的。”
藤藤应了!
小姑到底是从当年的老照片里,找出一张照片来,“拿去放大吧,留着好四时供奉。”
在这事上藤藤没犟着,将来孩子也不跟自己的姓,人家要祭祀,也祭奠王家的先人。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自己活着的时候祭拜祭拜,等到自己没了的时候,一块带到下面就罢了。
一个好好的人,又突然这么没了。老林一下子感觉出人生无常来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外在外面游荡的人,可以说现在更宅了。上班踩着点去,中午必须回来吃饭,主要是陪老太太的。晚上下班最积极,回来带带孙子,跟老太太说说话,给老太太洗了脚,看着人睡下。然后加班干上三小时的活儿,之后休息。
这就是老林的生活日常。
像人家老程老黄,人家该按摩的按摩,该推拿的时候推拿,注意保养呢。几次叫老林,他都不去,这些都笑:“你就是个守财奴!只挣不花。”
老林心说,你们知道啥呀?我在家的待遇也好着呢。自家闺女那按摩和推拿,真做的挺好的。三天给做一次,按摩完睡的那叫一个香甜。他也不是个人家一说就妥协的人,反正别管人家说也罢,笑话也罢,他依旧是我行我素,单位上好些人把老林叫‘好好先生’。
在单位也不跟人红脸,什么都好好好。一下班就回家,老太太给安排活儿,老林说好。林妈指挥他干这干那,老林还说好。就是两孙子,提什么要求他都说好。过来串门子的见了,出去就调侃,然后在单位传开了。都到这个年纪了,得了个好好先生的外号。
今年的暑天,说句热的要人命,这话一点也不假。早起六七点,出门那温度都够可以的。又是一届面临高三的学生,这个暑假肯定得补课的。中间只休息了十天,就开始上课了。隔两天上一大晌的数学课,其实也还行吧。
而在这之前,班上有三个学生被保送了。
其中就有孙立,在全国奥赛中得了第二的名次,被q华提前录走了。
除了这三个被清北录取的,还有几个是本省的大学,可以保送。但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他们想去的学校,因此,还是希望能参加高考。
林雨桐给这个班定下的目标是:咱们数学全员冲满分。
像是已经被录取的三个人,来不来都行。如果来,就请做在最后。自己学大学的课程也行,或是干其他的事也行。当然了,人家确实在学大学的课程。
孙立还是一样,把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会圈出来问叫林雨桐看,林雨桐会抽空给她细致的讲一遍。
因着这孩子把孙勇平叫舅舅,是关系亲近的堂舅舅,所以,不时的也走动了起来。应该是孙勇平叮嘱过,叫不用太见外,所以,这孩子问问题的时候慢慢的就多了起来。
暑假了,之前那一届学生,还是会来家里看他。像是苏瑞,一放暑假先来报道,带点水果,在这边混饭,说说这一学期的情况。暑假没什么事,他自己主动要去古今园帮忙,一到假期那边游客就多的爆,每天得叫临时聘请好些临时工,包括维护现场秩序的。行吧!想去就去吧。临时住在那边也行的!他一个人,平时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显,等只剩下了自己了,难免孤单。那就去吧!住的话有四爷在那边的办公室,吃的话那边更不缺了,是想买小吃还是想吃大餐,或是干脆跟员工一起吃食堂,随便他。
刚把这个安顿好,韩俏俏又来了。又拿了好些水果。
林雨桐无奈的呀:“都说了不要带东西,偏还都要带。家里的水果是真吃不了了。”
“没事,放冰箱里坏不了。”她过来逗孩子,跟林墨和林砚玩了一会子,才挤着坐在林雨桐身边,“老师,我跟你说件事。”
嗯!说。
韩俏俏低着头,手不停的搓着,“我……我妈近一年对我……特别好……”
人想开了,对你好就好吧!
“这次放假回来,我才知道……我妈给我生的那个弟弟……不知道怎么了,得了哮喘病,挺严重的。张剑桥现在跟我妈闹离婚呢!”韩俏俏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老师,我妈自打怀孕,就不去做舞蹈培训了。生了我弟弟,之后,发现有病,为了看病的,把舞蹈培训中心给转让出去了。现在是要工作也没工作,我弟弟那情况,不能叫哭闹,要不然就犯病了……我妈这个时候找我……我觉得心里很难受!”
大女儿读的是播音主持,这将来要是发展的好,钱肯定是不缺了。当她自己没有能力给小儿子治病,那只能从大点的女儿那里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