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芒芒哭得这么伤心，沈医生的眼眶也不由地浮上了红意。
良久，他才走近，蹲下身，抽了纸巾，为她擦拭着眼泪，开口的嗓音沙哑，“芒芒，对不起。”
宋芒芒轻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下，双手用力地抹掉脸上的泪痕。
沈医生放下手，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团，再次低低声说，“但我不后悔。”
若是时间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选择隐瞒下这件事情。
做医生要有大爱，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他只想要忠于自己的心，抓住那一点点的可能。
宋芒芒掀起眼皮看向他。
虽然沈医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她也没有办法怪他，毕竟当时的她，确实身体和心理都伤痕累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若是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大概率不会不管，也许会义无反顾地回国去。
但这不是一场必赢的战，甚至可以说，赢面很小，一旦管了，没准她都无法顺利地生下止止，就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止止了。
她和止止能够好好地活到今天，全靠沈医生，当然也有他瞒下的功劳。
宋芒芒努力地朝着他挤出一抹微笑，“沈医生，我不怪你。”
然而这句话，并未让沈医生开心，反而，他的手指止不住地颤了颤。
他努力地攥紧手指，想要抓紧些什么。
宋芒芒吸了吸鼻子，又道：“但我现在……得去弥补了。”
没有看到这封邮件之前，她还在衡量得失，还在考虑着是否要踏入这个危险的局，还在理智地分析，能不能不掺和江雾的生活，也能把止止救回来。
可现在，她无法在看到江雾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无动于衷。
她的手，猛地被沈医生攥住。
宋芒芒愕然，黑眸微微睁大，“怎么了？”
沈医生的力气有些大，他定定地盯着她，张了张口，“只是……弥补，对吗？”
宋芒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弥补，是心里有愧疚，而不是因为还爱着。
是愧疚……
还是还爱着……
说实话，现在宋芒芒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对江雾彻底死心的瞬间，是在被浸入海水前，看到那个杀手喊出的“江总”两个字。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相信，江雾会派人来杀她。
尽管现在证明了，是第二人格的江雾做的，并非是主人格的意思。
可是已经过了三年了。
时间是非常强大的东西，这三年，她从未想起过江雾，也在忘记对他所有的爱与恨，她已经心如止水了。
要她现在说，她心底到底对江雾是什么感觉，她自己都迷茫，还怎么回答别人呢。
她蹙着眉不说话，沈医生沉重的心情，倒是好了些。
“芒芒，看来，我现在和江雾，都回到了起跑线上了，是吧？”
他不是和之前那样，完全没有了机会。
至少现在，芒芒对他是感激之情，对江雾是愧疚之情，那么，谁最后能够转换成爱情，也是各凭实力。
更何况，江雾还未必能够回来。
在宋芒芒与他说出关于江雾的猜测时，他就已经托人去向世界顶级的心理大师询问过了。
主人格一旦被扼杀掉了，是不可能再回来了，而已经三年之久，很有可能就是，从此就是第二人格主宰身体了。
也就是等于，那个爱着江雾的宋芒芒，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