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桓目光落在他宽袍下的麻鞋上,鞋帮上沾着些灰土。
就是这双鞋,刚才一脚踏裂了山顶,生生王墓主墓室的穹顶踏碎,让他们在断龙石落下之后,还可以破顶而出。
冯桓和李蕴成这才晓得皇太女的后手在此。
魃族那些苦不能白吃,来过自然要做生意。很少有人知道,燕南王墓的设计,有魃族参与,里头的毒河虫棺,都出自魃族族人之手,所以这一处陷阱并不出奇,毒物却遍地都是的王墓,对于魃族人来说不算难事。铁慈之前就听说燕南王墓建造时不仅有能工巧匠,也融入了一些燕南当地才擅长的毒蛊之术,后来见魃族和游氏父子有联盟关系,自然能猜到魃族参与了王墓建造,所以这也是她和端木合作的项目之一。
游氏父子和魃族合作隐秘,却没有斩草除根,一方面是魃族用毒强大,居处隐秘难进,很难处理干净,另一方面也是游氏父子深知端木的强大和重誓,游氏父子曾有恩于端木,相信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人不会背叛誓言。
可谁又知道端木内心处的执念所在,强到了可以为其背誓的程度。
慕四看着那位麻衣男子,眼神里满满忌惮,他见过这人凝江煮海,漫步冰河的神奇手段,之前按照铁慈吩咐去魃族联系这位时,根本没敢奢望能将这看似温柔其实脾气乖戾的高人一呼便至,可是铁慈当时随手拿了一封信给他,轻描淡写地说拿信去就好了。
慕四看一眼信封,但是就想呸她一口,对上那位怪物,皇太女自己的亲笔信都未必有用,拿一封那个萍踪小丫头写的家信,能有什么用?
更不要说萍踪的字难看无比,看一眼就让人心头烦躁的那种,铁慈真的确定端木不会一看就火冒三丈,把信使先给宰了?
但慕四没敢呸,这事儿若传回辽东,估计要给那些属下瞪掉眼珠,这世上还有慕四不敢做的事?他不是连世子都敢欺负么?
说真的,慕四真的敢呸慕容翊,却绝不敢呸铁慈。
呸慕容翊他也不过是下次欺负回去,呸铁慈慕四敢肯定他和慕容翊这辈子兄弟情义也就到了尽头。
他只好接了信去魃族,路上也曾悄悄看了信,萍踪那所谓的大高手,写起信来不如三岁小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从外公最近去后面比较多到外婆的胭脂好香到老妖怪屋子里那个怪人和自己打了一架,教会了自己如何调和冰火之气,到发现小虫子好像和小姨屋子里的某个姐姐看对了眼……看得慕四头昏脑涨,不知所云。
他看来看去,实在不明白这样东拉西扯的家信,为什么要给端木看。到底哪一点能打动这个谁也干不过的老妖怪?
但是主子下了命令,就必须要做,慕四抱着必死的心在谷底求见,按照慕容翊嘱咐将信放在石壁之前,按照铁慈嘱咐,对着石壁大喊:“叔公,之前的话你不信,如今证明来了。既然我能证明,你就该履行承诺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就离开赶路了。
其实慕四没敢奢望能请来人,但事实上魃族来了,那个神秘高手也亲自来了。
慕四在这里苦思冥想,猜测着信是不是有夹层或者有暗语,反正他永远也想不到,信就是信,萍踪按照铁慈要求隔段日子便隐晦地汇报皇宫情况,而信笔游缰的萍踪,每封信总爱写一写那个住在太后宫里,总爱裹着一身黑袍,见不得光其实却很喜欢阳光的家伙。
写一写就够了。
山脚下鸣镝声响,底下驻军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势所惊,都从四面八方往山上赶来。
但很显然,魃族并不喜欢打架,都飞快地往山深处撤退,骑蛇的骑猪的骑狼的,走得那叫一个狼奔豕突群魔乱舞。
端木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冯桓被裹挟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爬着山路,时不时转身看一看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影,阿吉却一直没有看他,日光之下正面相对,冯桓发现阿吉果然是瘦多了,连颧骨都高高凸起,眼下青影沉重得像两抹墨汁。
冯桓的脚步,这下彻底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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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这是我最后的存稿,正好到除夕。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忙,一连串的事情,长途赶路、去外地过年、接收新房并办理水电燃气种种琐事,放假期间带孩子,以及还有些事要处理、年后依旧要赶路回去,开会,新收的学区房精装修装成了狗屎需要重新弄……算来算去,从一月中到二月底,都没有多少时间写文,不能保证稳定更新,所以在这里先请个假,过年期间肯定要停更,之后会停多久,什么时候恢复更新,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要看我的时间和精力,反正能写我就更。所以大家这段时间随意些,有空就上来看一下,有就看着玩玩,没有也别骂我。
我十几年连载,几乎从没有过大面积停更,尤其今年这本原本存稿史无前例的肥厚,本不该发生这种情况,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去年底诸多不顺,心绪烦乱,二十几天没有写文,耗尽了最后的存货。
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需要顾及的事务太多,写书渐渐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感谢大家理解,鞠躬,再次祝大家新春愉快,虎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