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脚踏入深渊的人,她身为绽放在头顶之上的花,足以让浑身泥泞的自己痴迷仰望。
他是混蛋,他死有余辜,但是值得。
抓着围栏的女孩隔着墙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不住猜想画面,身子一软倒在母亲怀里,滞愣的双目里沁着泪珠,墨色发丝不断摇晃。
“妈妈,让他走就行了,我们不要再见到他就可以了”
“安安。”虞卿抱住女儿,看了眼在旁边已经快动起手来的两个儿子并不阻止,“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道理她都懂,从小家人就教她不要做无谓的善良,可就是忍不住。
她咬着指尖,粉润的指甲被咬得鲜红。
“乖”虞卿安慰她,眼神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沉铎不会真的杀了他,就算沉初不再是儿子,也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该互相理解的两个人,外表明明刚硬生冷像个铁块,内心却无比脆弱,灵魂必须有可以安放的归宿才能生存。
虞卿看过沉铎所有破碎的不堪,当年他是如何从底层艰难生存,自然也懂沉初的摇晃不安。
但沉铎的身份不再是掠夺者而是父亲,安安是他拥抱新生活的寄托。家里男人一贯霸道偏执,这股血脉大抵来源于虞伯远。当他自己离开之前的立场就必须泄掉这股愤怒才能给放沉初生路一个理由
钢棍一下下打在男人胸前脊背,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面色由红转白,额头上,脸上,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每动一下都会往下滴落一股。久而久之,地上就不仅仅只有飞溅出的血花,还夹杂着深灰斑点。
他的上身血肉模糊,肩膀和脖颈处的汗水随着他呼吸频率汇成溪流,几乎全都侵进裂开的皮肤里,每滑过一滴都带来盐水浇过伤口般的难捱痛苦。
“嗯”他终于出了一声,声音清浅几不可闻却被执行家法的人听到。
不是疼极了他绝不会出声,这点沉铎知道。
锋利的上下唇摩擦开合,他头上附着同样的汗水,连眼尾都红得一致。
“你后悔了吗?”
沉铎举起枪逼他,保险缓缓拉开。
只要听到一句后悔,他就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饶了他,让他滚出沉家从此再无瓜葛。
“说。”
“呃”他喉结滚动,掀开湿粘的眼皮睨到漆黑枪口。
竟把头往前凑了凑。
“不我爱安安她已经是我的了”男人身子虚晃,眸光已经开始涣散,却依然不肯说一句软话。
他可以认输,可以认怂,但关于小姑娘的事绝不退让。
眼尾的赤红霎时冲暴整个眼球,沉铎枪口抵住他额头,食指已经搭上扳机开始用力。
“你他妈找死!!”
眉心颤抖得更甚,却在按下去前一刻扔飞手枪挥起钢棍打在他身上!
这一下比之前的每一下力量都重。
“噗——”
跪在地上的男人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身子前倾猛地喷出一口血。脖子缓缓扭向窗外,逐渐弥散的瞳光流动寻找。
只可惜外面太黑了,他连安安的影子都看不到。
“谢谢你,爸”
他目光在下一秒失去焦点,高大的身体颓然崩塌在地。意识消失前他仿佛看到沉云曜冲了进来,又好像是沉云朗,他没能看清,因为那都不是安安。
“大哥——!爸,你怎么能真杀他!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云曜从未这么和父亲讲话,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身血红,他看得全身都在发抖,马上伸出根手指放在沉初人中上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只是身上白如死灰和冰凉的温度实在像个死人。
“帮我抬人!”沉云曜和二哥打了一架才进来屋子,他冲着身后喊人,几个士兵一起把男人沉重的身子抬出去,走到哪里身下的血便滴到哪里。
沉安安挪到门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被抬出来,那些红色的印记边缘残次不齐,一道道刻在他身上触目惊心。上午还与自己身体亲密的人几乎已无生息,嘴角还挂着已经变成棕红的血丝。
一个士兵脚下一滑,男人身子就跟着歪了歪,斜开的口袋里紧跟着划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光。
女孩弯腰捡起来,眼中鲛泪把宝石和银链的光彩氤氲成一团光怪陆离。她摘下这条项链半天,就觉得恍如隔世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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