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过垂花门,踉跄着几步跟上大踏步往前走的扶苏。
“跟着我做什么?”男人负手往前走,语气冰冷。
“公子不是要帮我?”陆婉吟疑惑歪头。她听到了刚才扶苏跟管事婆子的对话,他如果不是要帮她,那为什么要打发管事婆子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男人冷着脸往前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陆婉吟。
陆婉吟直觉不对。明明昨晚上这清濯濯的男人已对她卸下心防,怎么现在又变得比之前还要冷淡了?
“可是刚刚公子明明说会处理此事。”陆婉吟心急之下直接拦住了扶苏。
扶苏脚步跨得大,被陆婉吟一拦截,差点撞到她。男人堪堪止住步子,两人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空间。
距离太近,陆婉吟又立在前面的石阶上,扶苏一垂眸,看到她嘴角晕开的胭脂。
胭脂是昨日留下的,今日陆婉吟起得急,没来得及精心装扮,连口脂晕了都不知道。
其实那一抹晕出来的口脂很浅,浅到要两人距离很近才能看到。扶苏下意识抿了抿唇,他想到了酒杯边缘的红,含入口中的酒,沁入脾肺的香。
妖精!这是一个满嘴谎话,心机深沉的妖物!
扶苏面色霍然一沉,转身朝房廊另一边走去。
陆婉吟一愣,刚才男人临走前落下的最后一眼,暗沉沉的,像是冬日里最冷最寒的那块冰直直扎进了她心底。
小娘子愣了许久才急忙去追。
扶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冷若冰霜的面容没有半丝变化。他心中带气,越走越急,脚步也越跨越大。
房廊前方是一片细密竹林,有枝桠横出。翠绿的颜色,略浓,略艳,肃冷,与小娘子最喜欢穿的裙衫颜色完美融合。
扶苏的面颊滑过那片竹叶,有些微刺痛感传来。
他突然觉得不对,他凭什么要走?他是来教训这个坏女人的,他不应该走,他该好好治治她!
前方,已经走出数十米的男人停住脚步,又转身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寒冰未消,眸色深沉晦暗。
陆婉吟已经跑不动了,她扶着身侧的栏杆,心跳得极快。在看到缓慢踱步到自己面前的扶苏时,立刻努力稳住自己的面色,露出一抹笑来。
扶苏在陆婉吟面前站定,漆黑双眸落下,极淡,极冷地看着她,说,“求人办事,总要拿出些诚意。”
陆婉吟脸上笑意微僵,她努力柔声道:“只要公子愿意帮忙,不管公子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公子。”
这一番话,若是由旁人听来,定然要酥软了筋骨,着了她的道,可扶苏眸中冷意却咻然加深,像冬日寒天又深深落了一场雪。
他看着面前的陆婉吟,轻勾唇,微微俯身,直视着她,“我要一百两黄金。”
第18章 是在撒娇
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把她卖了都没这么多黄金!这扶苏分明是要逼死她!
陆婉吟趴在梳妆台前哭,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收拾自己的首饰盒子,还让宝珠将被自己剪碎的那些金子小人都拿了出来。
一百两黄金,她这些首饰、金子,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两,还有七十两,她到哪里去找给他?
“小姐,真的没有了。”宝珠将院子内外都翻了个遍,屋子里乱糟糟的,她甚至将自己藏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补贴陆婉吟,虽然只有几两碎银,能换个一两金子,但聊胜于无。
陆婉吟哭得双眸红肿,“我以后会还给你的。”说着,她一把拽过宝珠死死捏在手里的私房钱,然后提醒她道:“小郎君存钱的那只罐儿呢?”
宝珠:……
偷偷摸摸把陆白玉宝贝的不行的存钱罐儿给偷拿了过来,陆婉吟仔细一数,也才二十两,换算下来也只有二两黄金罢了。
她只有三十三两金子,还差,还差多少来着?
陆婉吟心烦意乱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越数越烦,一边哭一边喊宝珠给她数。
“小姐,还差六十七两黄金。”
陆婉吟又趴回去,身边的宝珠提议道:“小姐,不如去问问伯爷吧?”
陆婉吟听到此话,挂着泪的脸上冷笑一声。
“他有用,猪都能上树了。”
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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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婉吟抱着自己那三十三两金子,登门拜访。
她想了一晚上,实在是不明白扶苏此举为何。她想,堂堂卫国公府的嫡出公子,肯定不会真是为了这一百两黄金才这样做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就算黄金没凑齐,三姐姐她也一定是要救的。
“我,我只有这么多了。”陆婉吟将手里捧着的木盒递到扶苏面前。
跟在扶苏身后的青路上前接过木盒,当着扶苏的面打开,细细数了数,笑道:“公子,这里头大概三十两金子。”
“不不,是三十三两金子。”陆婉吟伸出三根手指头纠正,她可是用秤细细的称量过的。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三两金子也是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