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扶苏, “你觉得那位陆家五小姐如何?”
扶苏拿着伤药的手一顿, 他转着手里的白瓷小瓶, 朝梁定安的方向微掀了掀眼皮,不说话。
梁定安轻勾唇,一派风流之相, 自顾自继续,“我觉得她生得好,脾气也好,你若对她没意思,我就追了?”
扶苏手里的白瓷小瓶“哐当”一声砸到桌子上。
梁定安不解,“伤了手的人是我,你怎么还拿不稳这么小个药瓶子了?”
“没意思。”扶苏咬着牙蹦出三个字后霍然起身,扬起的袖子“啪”的一声打在梁定安脸上。
梁定安被甩了一下,懵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扶苏说的“没意思”是对那位陆家五小姐没意思。
“这么好看的美人你都没意思,那就我去追了?”梁定安朝着扶苏的背影喊。
扶苏头也不回地走远。
梁定安忍不住摇头。
这么漂亮的美人都没意思,那他对什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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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定安虽是小侯爷,但皮糙肉厚,从小在军营内摸爬滚打出来,一点小伤素来不放在眼里,立刻就奔出去吃酒了。
反倒是陆婉吟,面颊擦伤,只得待在厢房内,一等宴散,就待回府。
“宝珠,靶镜呢?”宝珠取了靶镜来。
陆婉吟急切地拿过对着自己的面颊照,一脸愁容,“宝珠,你说这个会不会留疤?”
“不会的,小姐,你放心,这个伤口很浅的。”宝珠赶紧安慰,“医士说只要按时上药,不过半月,这点伤口就会消失。”
陆婉吟愁得不行,她只是想扮个可怜,没想到那梁含芸下手这么狠,这是不仅要她毁容,更是要她的命啊。
若非她早有防备,如今怕是早就变成躺在马球场上的一具美人尸了。
想到梁含芸就难免想到陆荨恬,该说是这陆荨恬厉害呢,还是梁含芸容易轻易他人?知道的是争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她杀父仇人呢!
陆婉吟暗自报怨完,“咕咕……”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声音。
宝珠的目光落到陆婉吟的肚子上,她说,“小姐,你都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先吃点糕饼垫垫肚子吧。”
宝珠端来一盘芝麻糕,又去倒茶,发现茶壶里头竟是空的。
“小姐,我去给你拿热茶来。”宝珠提着茶壶出去了。
陆婉吟早已忍不住等茶水来,直接干咽了三块芝麻糕,直吃得喉咙里噎噎的。
外头突然传来声响,像是有人刻意放重了脚步声。
陆婉吟以为是宝珠回来了,不想抬眸一瞥,竟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化成灰陆婉吟都认识。
扶苏。
陆婉吟迅速坐直端庄,假装没看到人,却把自己擦伤了的脸大剌剌的朝门口露了出来。
男人走到门前,她用眼尾觑他,看他立在门口,将手中的那个白瓷瓶放到门口的那个花瓶架子上。
“这是伤药。”扶苏嗓音微哑,酷热的天,他身上竟没有出一滴汗,光风霁月,飘然若仙。
昏暗光线下,男人看着陆婉吟被擦伤的脸,下意识轻皱眉。
不得不说,马球场上的小娘子是令他惊艳的,扶苏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将马骑得那般好看。
当她摔下马时,他心脏骤然紧缩,扔掉折扇朝马球场内疾奔而去,可还是慢了一步。
当时情急之下,他想不到那么多,可等了一会儿后他才恍然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故技重施,扰他心神。
呵。
他差点就上当了。
面对小娘子的步步心机,扶苏满心的担忧化作满腔怨怒,他哪里敢再暴露出一点自己的真心诚意。
从前的扶苏虽不通人事,但他自幼聪慧,这种东西稍经历一些便会被点拨透彻。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要他的心,她要完全的掌控他,利用他登上卫国公府女主人的宝座。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高傲如扶苏,一旦发现了这个事实,就算心动,强烈的自尊也不会容许他成为一个女子的掌中物。
脑中是这样想的,心脏却不受控制的为她跳动。
现在,这是一场战争,看到底是他先得到她的心,还是她先击溃他的心。
热风叠叠,蝉虫鸟鸣,小娘子掩在罗袖内的手攥紧帕子,她知道,这是扶苏的让步,她是有希望的,这一跤真是没有白跌。
陆婉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在等扶苏说接下来的话。
“女子,当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