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这边是顶楼复式大平,电梯等了一会儿,跑到楼下刚好见梁桢把豆豆塞进一辆出租车。
“诶,喂!”
梁桢看都没看一眼,拎了包坐上去,关好门,锁上。
钟聿追过来拍窗。
“喂,喂,你听我解释,先开门!”
钟聿把窗拍得砰砰响,梁桢面不斜视,“师傅,麻烦开车!”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眼,没吭声,踩下油门一下飙了出去,钟聿差点摔个狗吃屎。
车子开出一段,司机从后视镜里瞅梁桢,后者面无表情绷着脸。
“小两口吵架了?”
梁桢眉头皱了下,“不熟。”
这时旁边豆豆突然拽了下她手臂,“妈妈,你的衣服呢?”
梁桢这才想起来,衬衣还扔沙发上,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机又开始响,不看都知道是谁的来电。
她不接,掐了。
对方继续打,她继续掐。
来来回回好几次,司机又看不过去了。
“男人得给个台阶下,再说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没必要还玩离家出走这一招,要不现在送你们回去?”
梁桢觉得真是聒噪得紧。
“前面公交站台靠边停!”
“啊?”
“麻烦,谢谢!”
“……”
司机闭嘴不吭声,开到站台那边停了车,梁桢掏了张二十元整钞递过去,牵了豆豆就下了车。
出租车开走了,很快消失在傍晚茫茫的车流中。
梁桢站那好一会儿没动,豆豆在底下又拽了她一下,“妈妈,你是不是忘记叫那个伯伯找钱了?”
大概是从小受梁桢熏陶,这孩子对钱很敏感。
梁桢嘴里嘶了声,从小区出来到公交站台,路程绝对不会超过起步价。
泞州起步价十二,八块钱呢,可以买一顿早饭了,梁桢吁口气,手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杨剑的电话。
“喂,去二世主那边了吗?”大概是不放心,所以踩着点查岗。
梁桢回答:“去过了!”
“什么叫去过了?”
“字面意思,你有必要究根问底吗?”
那边杨剑顿了顿,“谁惹了你火气这么大?”
梁桢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钟聿家里出来就一路窝着气,她将之原因归结为大热天带着豆豆白跑了一趟,浪费时间在她心中一直是很可耻的事。
梁桢稍稍稳了下情绪,解释:“他未婚妻过来了,我不方便留在那,所以提前走了。”
这么说杨剑就明白了。
“确实是,你也不能杵那当电灯泡,那明天再看吧。”
梁桢没接话,挂了电话,旁边豆豆突然歪着脑袋问:“妈妈,什么叫未婚妻啊?”
“未婚妻就是……”她突然卡在那了,该如何跟孩子解释这个身份名词。
梁桢想了想,“就是一个男人已经认定了一个女人为自己将来的妻子。”
豆豆好像似懂非懂,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
梁桢摸了下他的头,“你还太小,应该还不懂什么意思。”
“谁说我不懂。”豆豆不服气,“你的意思就是……刚才那个拎着皮箱的漂亮阿姨就是酷叔叔的未婚妻。”
梁桢:“……”
她真是要惊叹自己儿子这惊人的悟性和理解能力。
豆豆又捏了捏她的手臂,“那妈妈,酷叔叔以后会娶她当老婆吗?”
梁桢再次卡在那。
会不会?
应该会吧。
尽管她平时很少关注八卦,也不怎么看微博,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钟家二少在美国读书时邂逅顾家千金,两人性格合拍,一见倾心,加上门当户对,父母辈也都认识,很快就确立了情侣关系。
两人分明是奔着要结婚去的。
“酷叔叔应该会娶那个漂亮阿姨。”梁桢给了肯定答案。
豆豆哦了声,低着头不再说话,一只手却插.进裤兜里。
梁桢觉得他的情绪好像一下变得有点不对劲,蹲下来问:“怎么了?”
小家伙摇了摇头,手却伸在裤兜里搅啊搅。
梁桢问:“你口袋里藏了什么?”
“没什么!”
“豆豆?”
大概见梁桢脸色板起来了,豆豆往后缩了两步,将手伸出来,摊开拳头,软乎乎的手掌心里躺了个蓝色小人。
梁桢一愣。
“哪来的?”
小家伙低着头不吱声。
梁桢其实已经认出来了,是刚才钟聿橱窗里放的一个玩具小人,应该是一整套,而他拿了其中一个。
这是豆豆第一次“偷”东西,所以梁桢尽量压住火。
“豆豆,没经过别人同意就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知道这种行为不好对不对?”
小家伙点了点头。
“好,知道行为有问题说明你还没有错到底,那你现在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拿走这个小人?”
小家伙杵那站了一会儿,抬起头,眼底已经窝着亮晶晶的湿气。
他说:“之前酷叔叔送了豆豆一个,可是只有一个,一个不好,就像豆豆一样没有小朋友一起玩,所以想再拿一个给他作伴……妈妈对不起,豆豆错了,豆豆不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一番话说得梁桢一口气堵在喉咙那怎么都喘不上。
这么多年她把豆豆带在身边,坚强勇猛披荆斩棘,可是对孩子来说单亲家庭这个阴影总是挥之不去。
加之梁桢平时也忙,所以豆豆要比一般同龄孩子自立,早熟,也敏感。
她突然想起之前幼儿园老师跟她有提过,说豆豆在学校不大愿意跟其他小朋友玩,好像有些离群。
“豆豆,对不起,妈妈以后会尽量多陪你!”梁桢把孩子搂到怀中。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站着一个蹲着,mǔ_zǐ 俩相依,而豆豆手里紧紧拽着那个蓝色小人。
……
这边钟聿拖着步子一脸丧气地回去,顾秋池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抽烟。
“千里追小保姆,怎么,还是让人给跑了?”
这话明显是在故意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