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事他暂时还不能跟梁桢讲明,目前这种情况,他怕自己多虑,给她增加无谓的心理负担。
“缝针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我觉得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钟聿又准备下床。
梁桢拉了下,“真的不用,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能好。”
“真的?”
“嗯。”
钟聿盯着她看了看,“那成吧,我陪你一起睡。”
梁桢:“……”
钟聿钻进杯子,重新又把梁桢搂到怀中,说好是陪她睡,可是不出几分钟,梁桢已经听到旁边传来的轻鼾。
大概是最近实在太累了,又连续熬了几个通宵,钟聿几乎沾床就能睡着。
相反,梁桢之前已经睡了一会儿,睡不着了,又被钟聿搂着,动一下,他手臂就紧一圈,为了避免他把自己闷死,梁桢只能直挺挺地躺那。
屋里灯还亮着,她侧过脸来看枕边的男人。
睡着了,挨得近,他脸上的伤就看得更清楚。
尽管钟聿刚才没说完,但梁桢还是能够猜得到曹磊大概说了什么,肯定说得很难听吧,所以他才会气得要跟人打起来,可是打一顿又能怎样呢?彼此间的问题还在,差异也还在,没人会看好他们。
全世界都在等着看笑话。
梁桢觉得,倒不如跟他痛痛快快吵一架,也好过他把所有委屈和侮辱都扛下来,回来再变着法哄她强。
她是矫情吗,抑或小家子似的横竖都哄不好?
压根不是啊,她只是觉得…觉得即便今天为免其难假装被他哄好了,可是天一亮,所有的问题依然存在,甚至会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越来越繁重,而他的耐心也会慢慢消耗光吧,然后呢?是不是就该开始无休止的争吵,怀疑,反反复复的试探和争执?
梁桢不想变成这样!
她稍稍侧过身,拉开钟聿盖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有些决定实在太难了,可其实终点已经摆在那里,包括沿途会遇到的险阻,余下的就是她是否要压下所有筹码去试一试。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慎重考虑。
……
天水街的清晨是安静的,甚至死寂的,与她的夜截然相反,像是一个姑娘,经历了一整夜的狂欢和迷乱,当天边薄光升起的时候,这条街会渐渐从霓虹闪耀的热闹转为冷清。
各色夜总会,ktv,浴场或者洗头房做了大半宿生意,都关上了门,进入一天的休整期,等待12小时后重新华光登场。
而在天水街尽头的一家三星级宾馆房间里,邓紫棋那首唱烂大街的情歌已经反复响了很多遍。
“…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在雨下的泡沫,一触就破,当初炽热的心,早已沉没……”
歇斯底里的女声似在跟谁诉说着痛彻心扉的爱情,然而手机的主人却一直不接听。
手机就搁在床柜上,最新款的水果机,夸张壳子上还挂了串毛茸茸的东西。
“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堕落……”
当响到第n次的时候,总算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手在桌上摸索了一番,将手机拿到手里,迷迷糊糊划了接听。
“喂…”
“小敏啊,你在哪儿啊,今天你爸检查报告就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何桂芳急吼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被子里的人含糊应了声,挂断,随手将手机扔到边上,继续把被子盖过头顶。
这个点还没到她起床的时间,可是下一秒,被子猛地揭开,人从里面几乎是一下子挺坐起来,不着片缕,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凉意。
这时旁边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男的,光头,挺着肚子,胸口到肩膀盘了条面目狰狞的龙。
女人迅速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光头男嗤了声,“醒了?”
陈佳敏像是当头一棒,“你…你昨晚对我干了什么?”
“孤男寡女,干菜烈火的,你说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你。”
陈佳敏死死揪住被子,眼含目光:“你混蛋!”
光头男也不生气,赤膊吸着拖鞋,就腰上围了条浴巾,大大咧咧往对面单人沙发上一坐,从旁边桌上拿了根烟抽上,气定神闲吐了口白雾才开口。
“你脑子没病吧?在老子面前装清纯,也不想想昨晚是谁骚得满场蹦,求我带你出来开房。”
“不,不可能,你放屁!”
“不信?行,那拿样东西给你看看!”光头男把烟叼嘴里,拿了桌上的手机打开,颠着肚子走到床前,当着陈佳敏的面点开一段视频,视频画质不佳,灯光也很暗,起初只听到乱糟糟的声音,dj,电音,男男女女的叫声,笑声,嘶吼声,像是围在一起因为什么事起哄。
突然画面一转,镜头里闪了下,陈佳敏只看到白花花一片,心脏好像瞬间被崩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