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和本能反应导致梁桢的思维要比动作慢半拍,以至于钟聿肩上又吃了两记,不得不在混乱中摸到梁桢的手臂摁住。
“是我,你冷静点,梁桢!”
一片混乱中梁桢总算认出来他的声音,思路断了下,隔了两秒才回过神。
借着楼梯上照过来的一点微弱灯光,她努力辨别眼前人的轮廓。
“你…怎么会在这里?”
“……”
梁桢过去开了灯,楼道里一下子通亮,刚才黑漆漆的倒还好,现在彼此对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像是一切都被暴露在灯光下,气氛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
梁桢扔了手里拿的东西,问:“怎么样?”
钟聿揉着肩背,刚被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下,其实挺疼的。
“没事。”
“噢。”
然后两人都没了声音,杵在那气氛尴尬得要命,不过梁桢已经从刚才惊吓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你怎么突然会…来这边?”
她原本想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可自搬来嘉悦府之后他从未来过这里,这几个月他一直住在别处,新人,新房,或许在他心中早就不把这栋房子当成是他的家。
钟聿这边却有些心慌。
对啊,他大半夜怎么会突然来这?
实话肯定不能讲,可是编什么借口才能让她相信?
“噢,我回来拿个东西。”
“拿东西?”梁桢看了眼四周,最近一直是她带着沈阿姨和豆豆住在这边,当初搬过来的时候也没带他的行李,他有什么东西留在这?
“你来拿什么?”
“拿…画!”
“画???”
梁桢蹙眉,这里有他什么画?
钟聿咳了声,对,就拿画!他指了指梁桢身后的储物间,“麻烦让让。”
梁桢:“……”
她让到一边,钟聿去打开储物间的门。
储物间在楼道下面,有个窄门,平时堆些不用的东西,基本都是沈阿姨在整理,梁桢也没进去过几次。
很快钟聿从里头出来,手里还真抱了个很大的方形框子,只是外面裹了层牛皮纸,看不出里头包的具体什么东西。
梁桢前阵子重新翻修院子,收拾的时候确实也在储物间角落看到这个框子,只是没想到里面是幅画。
“麻烦搭把手。”
梁桢过去帮他抬了下,还挺沉的,掂量着起码有大几十斤。
大半夜两人折腾把画弄去了客厅。
“我记得好像有两幅吧。”当时她看到靠墙竖了两个框子,“另一幅你也要拿走吗?”
钟聿心里暗骂一句,劳资一幅也不想拿!!!
“不用,暂时先带一幅。”
“噢。”
梁桢也懒得去问他怎么会想到大半夜突然跑这来扛幅画。
“堆杂物间太久了,有点脏,我去拿东西帮你擦一下。”她去厨房找了块抹布,想把外面落的灰尘弄干净,擦到一半发现边角牛皮纸破了很大一条口子,里面一小块画面露了出来,肉色的底,肉色的底……
梁桢动作滞了滞,干脆在裂开的口子那里将牛皮纸撕开,半副画面一下全都呈现在眼前。
画上是个女人,确切而言,是个躺床上的裸女。
梁桢:“……”
钟聿:“……”
虽说艺术无性别,心中所想即所见,然而……
梁桢咳了一声,站起来,“…你自己擦吧。”
不是她保守,实在是以目前两人的关系,这样的画面横在中间实在是有些尴尬。
钟聿捞了下脖子。
当初为了求顾秋池办事,硬生生被她敲了两次竹杠,一次竹杠买她男人一幅画,事成之后他直接转了帐过去,画是快递过来的,尺寸太大,用牛皮纸包着他都懒得拆开看一眼,直接叫人扔到了嘉悦府的杂物间。
当时嘉悦府还空置着,没人住,扔这边之后就再也没管。
他哪能想到冤大头那个浪人会给他寄这么一画风。
瞬间不想搬走了。
“那什么…”钟聿把抹布扔到一边,看了眼四周,他本来就不是回来拿画的。
“豆豆睡了?”
他这画风转得太快,梁桢顿了下才回答,“睡了。”
“我能去看看吗?”
梁桢突然笑了笑。
钟聿:“…你笑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觉得好讽刺,其实从他进门到现在,前面几分钟她都没什么思路,包括帮他抬画擦画,脑子里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分离,可就刚刚那一句让她一下就醒了。
“能啊,为什么不能!这是你的房子,豆豆也是你儿子,我们还没离婚呢,怎么就不能去看他了,你说是吧,钟少?”梁桢还上前两步仰着脸冲钟聿笑了笑。
那一笑弄得钟聿头皮发麻。
日,她这一秒变脸的本事可真是长进。
钟聿本想说些什么反驳她一下,可用劲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算算时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回来,电话不打微信不回,网络上关于他跟女dj的绯闻满天飞,无论初衷是什么,但站在梁桢的角度,他现在就是一个抛妻弃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渣男。
也辛亏她理智,还能控制得了脾气,换其他女人可能早就把他轰出门。
钟聿隐约觉得手臂和肩膀一阵阵抽疼,刚那几下她抽得可也一点没客气。
“那…我上去看看”他自己往楼上走,可刚走两步被梁桢喊住。
“回来!”
钟聿停了下,“不是住二楼?”
房间之前都是梁桢一个人在布置,包括添置一些小家具和摆饰,她热衷弄这些,他当时也就没管,所以至今都不大清楚哪间是儿童房。
梁桢将自己有些混乱的意识稍微整理了一下,“是住二楼,不过这几天他跟沈阿姨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