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交代病房那边。”
当晚icu就停了梁桢的镇痛剂注射。
钟聿进去看她,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仔细看能看到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钟聿将手掌盖在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背上。
“打一针吧,嗯?”
她摇头,“不用…”
怎么不用。
身下的床单都快被她揪烂了,她明明疼得要命。
钟聿咬住牙槽伏身,凑到梁桢耳边,“听话,打一针,不然你根本睡不着。”
“真的不用…”她喘着气,白雾都一层层附在氧气罩上,“熬一下……熬一下就过去了,相信我…”
钟聿都不敢抬头看她的样子,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缠,隔着一层薄薄的灭菌手套,此时唯一能给她的也就自己掌心里那点少得可怜的温暖。
她在地狱里熬,他又何尝不是,甚至可能疼得比她更严重。
这种日子熬了三天,梁桢的痛苦总算稍稍减轻了一点,重新又接受了一次检查,各方面指标趋于正常,情况暂且稳定,被转去特护病房。
“目前病人算是度过了危险期,但并不代表以后就完全没问题了,后续是伤口的恢复期,这阶段最重要的是防止伤口感染。”检查完之后医生找重要谈话,“枪伤导致伤口面积大,创口多,一旦感染情况会很严重,所以这阶段务必当心。”
梁桢入住特护病房的第二天,钟聿找的专家组入驻坐诊。
期间钟聿也没回去住,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医院里。
他在医院对面的宾馆开了一间房,说是宾馆其实还算抬举,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来看更像一个经济型旅馆。
房间是陆青派他订的,当时陆青将医院周边两公里之内的酒店列了张清单给他选,可他选来选去都选不中,不是离医院太远就是过来的交通太拥堵。
陆青当时也是为难,要知道泞州人民医院位于老城区,市内交通本就拥挤,加上老城区改造,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都已经搬掉了,就他整理出来的单子里面,最好的也就一家快要倒闭的“假五星级”,加上还得离医院近,太难了。
“目前周边的酒店全在这张清单上了,您若是觉得……”
“对面那间怎么样?”
“哪间?”
钟聿站在住院楼的走廊内,指了下窗外正对医院大门的一栋建筑物,“那不就有一间酒店吗?”
“那间?”陆青看了眼,三层小楼,外墙刷了胭红色的涂料,颜色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又混在一众小饭馆,超市和水果店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钟总,医院对面只有旅馆。”
“旅馆不能住?”
“住是能住,但您可能……”
“能住就行,起码离医院近,你去帮我订间房!”
“啊?”
陆青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当了这位少爷将近五年助理,太清楚他的脾性了,说不上有太跋扈的少爷脾气,但因出生好,对吃穿用度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外出住酒店更是挑得很,别说小旅馆了,他连准四星都没住过。
“钟总,我估计那间旅馆的环境不会很好,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不用,直接帮我订吧。”
“……”
钟聿最终还是住进了那栋红房子,里面的环境可想而知,简直一言难尽,但看在它离医院近,自己大部分时间也都呆在医院里,所以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