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心中一动,拓跋硅说的话,尽管他一早就认定肯定是谎言,但听起来也是有几分道理,自己以前都是站在汉人的角度上,很少考虑草原人的感受,但这几个月来在独孤部生活,跟以前自己视为洪水猛兽的这些草原变夷一起生活,倒也觉得,多数人与普通的汉地百姓也没有区别,并不是那种嗜血成性的野兽。
可是这些话从拓跋硅的嘴里说出,却是感觉怪怪的,刘裕一直提醒着自己,这是一个连母亲和爱人都可以狠心抛弃,至亲都可以为了自己的霸业牺牲的狠角色,要他重情重义,只怕是痴人说梦,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震慑这个少狼主,但是若真的让他一统大漠,把几百万草原人团结起来,他还会跟自己说的那样,跟中原和平相处吗?
拓跋硅看着刘裕的沉默,微微一笑【m.】:“我只是跟你说这个道理而已,我们拓跋部自从离开大鲜卑山以来,可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中原汉人的事,永嘉之**,神洲陆沉,草原上几乎一大半的部落都往中原跑,跟着那些起兵的胡人国家作**,只有我们拓跋氏,一次次地援救晋国。要说对你们中原晋国的忠义,这个草原上没有人能超过我们的,你要是连我们都信不过,那还能信谁?”
刘裕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可是慕容家当年比你们还忠义呢,起码你们因为内**就放弃了对刘琨的援助,而慕容氏直到入中原之前,都是自认大晋的臣子,就连出兵消灭冉闵,当时也是人人相信慕容氏是出兵勤王。拓跋硅,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天生的忠义,当你的实力增加,野心也会随之膨胀。我不相信,你以后真有了一统大漠的实力后,会跟中原和平相处。”
拓跋硅哈哈一笑:“如果中原无人,也许我会有野心,天欲予之,我若不取,那是对天不敬,但这样的事情,要看时机,不是我想就能成的。”
刘裕心中一动,追问道:“此言何意?”
拓跋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那你说现在慕容垂称霸北方,为什么不自己吞并草原,而是要派你我过来,相互牵制呢?”
刘裕平静地说道:“因为他刚刚平定河北,人心未稳,这时候出兵草原,只会折损军力,所得却很有限。即使打败了独孤部,也无法长期据守,反而结怨草原各部,不值得。”
拓跋硅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无论中原还是草原,都不愿意接受别的地方的外人的统治和奴役,因为,我们都是人,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也有上千年的传统和自己的生活方式。慕容氏虽然出自草原,但从来没来过大漠,又入中原近百年,在我们草原人的眼中,与汉人无异,并不是自己人,我们可以自己的部落打得你死我活,但一旦这样的外人入侵,想要统治我们,那所有的部落会联合起来与之为敌,这就是我们草原人的性命,也是贺兰部永远只敢在暗中与慕容氏勾结,却不敢公开接受其援助的根本原因。刘裕,助我成为草原之主,我会助你一统中原,以作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