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久久地看着王妙音,那张绝世的容颜之上,写满了刚强与倔强,一如当年那个为了跟自己的爱情,不惜与整个高门世家为敌的女中豪杰,一如当年那个为了和自己能长相厮守,不惜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翻脸成仇的世家千金,只是,这次是面对着自己,立场相对,仍然是这样的绝不相让。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回他转向了刘裕:“寄奴啊,凡事也需要多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世家天下,已历百年,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的世家子弟中,也不乏人才,尤其是在经史典籍方面,这些治国之术,暂时还无人能取代世家子弟,寄奴啊,凡事不能太心急,我们一直说好了的,世家子弟中如果有肯上进,愿意为国建功立业之人,也是国之幸事啊。”
刘裕沉声道:“我从没有排斥过这些人,就好比你,好比妙音,我当过外人吗?但我们都知道,恰恰是那些好逸恶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家败类,才总想着靠打手去欺压良善,难道我们自幼给姓刁的欺负的还不够吗?”
王妙音沉声道:“对于象以前刁逵,后来的王愉这样的人,有国法治他们,难道手下有几十上百个胡人部曲,就能让他对抗国法不成?裕哥哥,恰恰是想要建功立业的世家子弟,才需要建立自己的jūn_duì 哪。”
刘裕咬了咬牙:“这个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世家高门想要部曲家丁,这些国法是允许有编制的,真要想招人,不违法度,这些胡人自愿,那你们也可以征召,但不能说是打下广固,全城百姓都给贩卖为奴,所有男丁战俘给你们世家高门瓜分一空。老实说,他们这些人里很多精于骑射,是非常优秀的兵源,以后大晋要继续征战,用得着他们,更应该作为军户,世兵,而不是你们世家的部曲私兵来使用。”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平时的训练,供养都由我们来负责,这不是给朝廷给国家省了一大笔军费吗。真要北伐中原,难道我们还会不出力?裕哥哥,你就这么想着把全天下的精兵勐将全抓在自己手里,连一点都不给别人剩下吗?还是说…………”
她说到这里,咬了咬牙:“还是说,你始终也宁可信任慕容兰,宁可相信这个女人能帮你看管好这些鲜卑人,也不愿意相信我,相信我娘,相信大晋的这些世家高门呢?”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妙音,大敌当前,我们还是不要先纠结于这些事了,打下广固,咱们再商量可以吗?这个事你和穆之都一直瞒着我,没跟我商量就自行地决定了,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们,还是你们欺我太过?”
王妙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们欺你太过?刘裕,你好意思说这话吗?这么多年,到底是你欺我伤我,还是我欺你伤你?是你对不起我们谢家,还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