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生的眼中也开始泛起泪光,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鲁少将军,对于你们父子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头,我罗家一族,子孙后代,都不会忘记,但是,也请理解兄弟我,我的家人,始终还是在荆州,现在雍州兵强马壮,并不缺我一个军主,但荆州这里,平定了妖贼之后,百废待兴,庾公以后有意把整个家族都从吴地迁回到荆州,在此地常驻,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作为荆州本地的军将,或者说算是土着豪强,是有必要帮庾家一把的。”
“当年我们罗家本是益州一带的大族,家先祖也在西朝末年官居益州刺史,五胡之乱最初,氐贼李特等人起兵攻取益州,我家先祖无处可去,只能流落荆州,当时也受到了时任荆州刺史的庾家祖先们的关照,如果说我罗龙生受了鲁氏父子十年来的关照,那我家先辈可是受到了当时出镇荆州的庾家先辈近二十年的关照,现在庾家要回归荆州,难道我不应该报恩吗?”
鲁轨的面沉似水,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索恩之举,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话说到这份上,很难再有回旋余地了,罗龙生的离开,已经不可避免,虽然这一切都是原来预订的剧本,但真到了这一步,他突然有点觉得上当受骗的感觉。
鲁轨看向了陶渊明,沉声道:“这一切,恐怕都是陶公,陶长史你从中牵线搭桥而促成的吧,罗军主在我们这里十年,可从没提过什么庾家恩情之类的,陶公的祖先是曾任荆州刺史,威震天下的侃公,恐怕当年也没少关照罗家祖先吧。你们这是两大家族约好了一起向庾家报恩,效力吗?”
陶渊明淡然道:“若是追溯百年前,那我们两家确实跟曾任荆州刺史的庾家,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虽然庾家也是外来,主政荆州不到二十年,但那是在王敦之乱后,家先祖虽然一度控制荆州局势,但随着侃公的逝世,荆州重新又变得混乱而危险,北方强胡时刻都有南下夺我荆州的风险,若非庾家主政,恐怕今天荆州已经不复为大晋所有。”
“荆州不保,我们这些土豪家族又怎么能幸存呢?看看北方被胡虏荼毒的样子,就知道我们的将来,就象当年,战后看似平静,但却是机遇与危机并存,现在妖贼未灭,荆州仍然不安全,而征西将军讨贼受伤,现在不能理事,刘仆射虽然代理荆州军政,可并非能在此久居,他毕竟是朝中首辅,身居相公,有一国的政事需要处理,所以在平定妖贼之后,我们荆州人是要自己承担起守护荆州,继而为国北伐出力的重任的。”
檀道济与檀祗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转而对着陶渊明沉声道:“荆州之地,这些年一直由朝廷派出重臣大将来镇守,即使如此,桓楚的旧党仍然存在,妖贼之乱平定之后,荆州刺史也未必是庾公所担任,毕竟他现在也只是检校江州刺史,后面就算立功,也应该是接任江州刺史才是。”
陶渊明微微一笑:“按理是这样,不过如果我家主公在后面讨伐妖贼的战斗中,立下大功,也许就可以都督二州军事,甚至加上荆州刺史呢。毕竟以儒帅身份如果沙场建功,那以后裂土分疆,也未尝不可啊。檀将军这样说,是有意这荆州刺史之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