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平静地说道:“这腾遁之乃是晋国的世家大族,其祖先腾修,乃是三国时期的吴国广州刺史,平南将军,在西晋灭吴时曾经率广州兵马救援吴都建康,结果走在半路上吴国已亡,于是痛哭缟素,率军投降了西晋,晋武帝司马炎感慨他的忠义,让他继续担任广州刺史,都督广州,交州诸军事,也是从此开始,腾氏也成为了在岭南和交州一带有影响力的大族。”
“永嘉之乱后,腾氏在南方利用其影响力,在广州和建康多有子孙担任官职,上次谢玄北伐时,有黎阳太守腾恬之随军,也曾经和刘裕共事过,后来因为其无治政之才,也无乱世中的警觉之心,到任之后任何是一副世家子弟游山玩水的作派,被翟部的胡人攻破黎阳,自己也送了命。事后追究北伐失败,丧师失地的责任,腾氏一族也长期失权丢官。”
“而这腾遁之,则是腾恬之的侄子,因为考虑到腾氏以前长期在交州为官,对当地的情况有所熟悉,所以趁着杜瑗年老病死在任上,当时还在朝中掌权的孟昶,在放回杜慧度为父奔丧,实际上解除了杜氏的人质同时,也新派遣了腾遁之这个世家子弟去接任交州刺史,实际上,是想把交州的控制权,从在当地蟠踞数十年的杜氏手中,重新夺回来。”
卢循冷笑道:“他们想得倒是挺美的,地头蛇可不是白当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腾遁之,恐怕没办法单车上任,就控制交州呢。”
徐道覆哈哈一笑:“可不是呢,腾遁之人还没到交州,还在海上的时候,交州的豪族,身为九真郡守的李逊就反了,这个李逊,是当地的俚人,所在的部落,也是九真郡里最强大的一个,其父子以勇力称雄于当地,在杜瑗当交州刺史的时期,对他们李氏还多有怀柔,而李逊也曾经和杜瑗并肩作战,打败过来犯的林邑国jūn_duì ,算是有些战斗的交情,因此他也承认和接受杜氏一族担任刺史。”
“但是这个腾遁之一来,听说是许诺了当地的另一个大部落阮氏,由他们来接任这九真郡守,就和腾遁之接收杜氏的交州刺史一样,这个阮氏,是在腾遁之出发前,就不远万里地给了腾遁之很多贿赂,以求得郡守之位,所以李逊父子不服,腾遁之刚一到交州,他就起兵作乱,驱逐了腾遁之任命的九真郡守阮康,而割据自立了。”
“腾遁之惹出了这样的大事,在交州失尽人心,这个刺史也干不下去了,上任不过旬日,就只能灰溜溜地登船离开,而这平叛的任务,连同当地的刺史大印,就落到了杜慧度的手中。”
卢循勾了勾嘴角:“于是杜慧度又赦免了李逊父子的叛乱,让他们继续当九真郡守,是这样的吗?”
徐道覆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李逊服的,只是以前的杜瑗刺史而已,因为他们一起战斗过,李逊还作为杜瑗的部下,对老主帅是有敬畏之心的,而这杜慧度,自成丁之后就远赴重洋,去那建康为官,实为人质,这样的人,李逊是看不上的,以为他已经成为了那些腐朽堕落的世家子弟,于是他不仅想要当九真郡守,还想进一步地夺取交州首府龙编,直接当个交州刺史,割据自立了。”
“杜慧度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出兵与李逊战斗,这杜慧度在建康可是学到了不少真本事的,绝非草包,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李逊父子,面对他学的很多兵法和北府军的战术,也是尽处下风,三个月不到,李逊父子就是一败涂地,李逊和两个儿子被阵斩,其部一半战死,一半投降或者是溃散,杜慧度也没有尽诛整个李氏部落,而是赦免了其余党,任命了自己的弟弟杜玄之,接任了九真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