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点里太冷了。
别人要么自己挣工分买要么家里给邮,要么跟屯子里的人玩点暧昧哄,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自从没能顺利顶替陶小甄去上大学,她彻底沦为家里最底层。
奶奶又开始整天“赔钱货、赔钱货”的骂,连带着她妈都挨了打。
她也比别的知青晚了一个多月,等她到了人家已经拉帮结派形成各自的小团体,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没粮没钱没票的她又面临另一个难题——没温度。
现在到了晚上她甚至都不敢脱衣服睡觉,她的被子太薄了,棉衣也是在洛城时的旧衣服,到了东北这边根本就是扯淡。
跟家里哭诉了好几次,家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陶小甄下乡的地方给打听到了,至于能不能要到钱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
更让甄璐思心凉的是,她妈居然还在信里一再叮嘱,拿回五百块钱之后自己留五十足够了,剩下的必须要交还给家里,因为随着大哥亲事的尘埃落定,二哥那边也开始议亲了。
她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她妈却只关心儿子娶不娶得到媳妇。
好在陶小甄一向都是好哄骗的,甄璐思想着五百块她肯定没有,自己装的可怜一点,就一点点哄,而且听说姑姑给陶小甄可没少带行礼和棉衣,实在不行就先拿点钱然后跟陶小甄把棉衣换了也成。
甄璐思直到自己被打成猪头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把这次讨钱之旅演变成一场全武行的。
陶小甄太狠了。
甄璐思单方面辱骂陶小甄,陶小甄单方面殴打甄璐思。
战斗结束之后甄璐思总结了一下,认为尽量以后还是别骂陶小甄,因为太疼了。
“骂完了?骂完了滚吧。”何小满指着门外。
甄璐思的火气又“噌噌”狂飙,我他妈为什么骂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何小满做梦都没想到,甄璐思居然会给自己跪下,像条癞皮狗一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求求你了,姐,我真的快冻死了,不管是钱还是票或者棉花还是布,吃的也行,你就给我点吧,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真的快死了。”
她无比艳羡看着被陶小甄脱下来的那双铁灰色棉乌拉,又低头看看自己那双求老乡给做的夹棉鞋,缩了缩脖子:“实在不行,钱我不要了,你把这双鞋给我也行啊!”
老东北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
而棉乌拉是东北黑土地上不可或缺的越冬神器。
其实何小满这双鞋并不是什么棉乌拉,只是一双中筒皮毛一体的翻毛雪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