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过后,星城的风总是很大。
在国科大的门口,一个男人从绿色的车下来。
门外有眼尖的人认出他来,捂着嘴巴,哽咽道:“老秦回来了。”
秦暮之瞧着那人的嘴形,点了点头。
门外有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李队。”秦暮之看到李队长,他肃然敬礼:“老队员秦暮之回来,向您报到!”
“木头。”李队长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你终于回来了……”
先前众说纷纭。
“是不是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李队长眼眶里闪着泪花:“你瞧瞧,我这一激动,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呀,人能回来就好。”
“这一颠簸,饿了吧。”李队长激动地拥住秦暮之,“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不醉不休。”
“李队长。”秦暮之观察着李队长的口型,他说:“就不讲究铺排了,我晚上还要回榕城。”
关于西边的事情,李队长听说了不少,“你说说,你这个性子,还是有些太冒进,不如最近就休息一段时间,榕城的工作也不用做了,有别人为你接手。”
“队长。有一句话我想说。”秦暮之叹了口气,“我打算从国科大毕业后,卸甲归田。”
“你准备退下来?”
李队长诧异。
明明已经凯旋归来,上面还有意提拔秦暮之再升一级,可这个男人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
“木头。”其实算是年龄,秦暮之也快毕业了,不过李队长想让他留在这里一辈子。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自私。”秦暮之并不后悔,“可您能不能听我把理由说完?”
大家与小家,总要做出选择。
“可是因为小周?”李队长也听说秦暮之的家属生孩子时大出血的事情:“你有你的牵挂,我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周子涵年纪轻轻,一个人还照顾个孩子。
“我打算在小涵的老家榕城。”秦暮之对李队长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李队长惊讶地下巴都掉了:“真想好了?”
“嗯。”秦暮之微微颔首。
李队长没想到秦暮之居然说出这种话。
那可是彻彻底底地抛弃过往的荣光,重零开始。
“木头啊。你是不是在怪上次组-织有所严厉?”
“队长。”秦暮之望着微怒的李队长,他摇头:“你还记得我们的初心吗?”
当年来到国科大时,对着旗帜,许下的那些种种。
【要让所有华国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见李队长的表情有些松动,直到这时,秦暮之心仍旧装着华国:“儿女情长只是其一,要咱们百姓过上美好的生活,才是其二。秦暮之无论在哪儿,都能做奉献。”
李队长知晓他向来是最体恤人们的幸福。
“你说的都对。”在得到李队长的肯定后,秦暮之继续道:“所以即便是毕业以后,我会尽最大能力把榕城越变越好。”
“木头啊。”秦暮之说得神采飞扬,李队长深思熟虑,“有关你的决定,上面一定会认真地考虑。”
“今日就不谈这个了。”李队长揽着秦暮之的肩膀,他说:“难得咱们好久不见。不如彼此就抛弃身份,好好地叙叙旧。”
秦暮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队长。这是西边留下来的后遗症。”
即便被震聋的双耳,能够让安然归来,也便是知足的。
好在是他还能从口型中得知对方所言,也便没有什么交流的障碍。
秦暮之没有参加所谓的庆功宴,他总算能够好好地去见周子涵。
男人又朝着李队长敬礼,而后,告别。
抵达榕城,已经是黑夜。
秦暮之摸着黑,回了老胡同口的家,周子涵哄完秦知周,也早早地睡下了。
男人怕吵着她们娘俩,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了摇篮里。
周子涵侧过身,身旁空闲,不见孩子,这才惊醒。
“小涵。”男人低沉的嗓音,唯恐是在梦中,“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秦暮之!
是秦暮之!
周子涵猛然扎进男人的怀里,是他回来了。
能回来就好。
“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了。”
退伍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
男人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儿,像是这世上的珍贵宝物,让他小心呵护着。
次日一早。
周子涵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看见男人已经在忙里忙外时,她的眼圈募地红了。
“秦暮之。”
男人并没有应声。
周子涵跳下炕头,她从后面环着他,“你怎么都不理我?”
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僵硬,“我没有。”
“木头。”周子涵的脸贴在秦暮之的后背,她说:“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秦暮之并没有回答周子涵。
被无视掉的小女人,情绪显然有些失落。
索性也就丢开这个木讷的男人。
秦暮之转头,见周子涵预备去摇篮那儿看孩子,“你刚刚问了我什么?”
她还以为秦暮之是在逗自己,甚至颇为郁闷,“问你回来住多久。”
肯定是一个很难回答得问题,要不然依照秦暮之的性子,不可能去冷漠地过滤掉。
“永远有多远?”男人将周子涵裹入怀中,“我便与你住在这里,就有多远。”
“不正经。”
周子涵恼羞,她继续照顾着“孩子。
像是感受到父亲的回来,秦知周伸出小手,嘴里含混不清:“爸—爸。”
“呦。”男人虽然听不到,但是瞧着孩子的样子,多少是能够猜出,是在喊着爸爸:“我们家儿子都会喊人了。”
秦暮之回想起过去,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子涵一个人照顾着孩子,该多辛苦啊。
“子涵。”男人逗着孩子,“我向上面提出了申请,等我毕业后,就会好了。”
周子涵恍惚,她本以为男人当初不过是说说而已。
瞧她一副傻了的样,秦暮之笑道,“我说过的话,几时骗过你?”
周子涵咬着唇,她将头埋进男人的怀中,“那你退下来以后,准备做什么?”
秦暮之的指骨微疼,他把周子涵推开的力度有些过猛,导致她完全不知他是怎么了。
“木头。”
周子涵看着秦暮之,她是问错话了吗?
他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先是冷漠,后是反感她的触碰。
她在文学作品中看过,七年之痒。
任何感情都有磨合期,秦暮之虽然跟自己在一起才三年,可也保不齐他对自己产生厌恶。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也许真的对自己产生了厌恶。
“你是不是想要跟我提出分手?”
周子涵向往的爱情,自然不是那种拖泥带水,她希望他也能跟自己一样坦诚。
“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