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怡面对他湛亮的目光,她忽然心软得不像话,感觉再冷硬的心都被他含糊的声音锤成渣。
时光桦发现她神情柔和,又低声央求道:“你跟他说,不想打针。”
时光桦认为小程大题小做,明显是吃药能解决的事,还非要在医院打吊针。
“哦――是撒娇啊。”楚月怡若有所思地拉着长调,她紧接着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腹黑地补刀道,“但不想着吧,人生中不想的事多了,哪能事事遂人意。”
糖衣她吃了,炮|弹打回去。
撒娇她受用,撒娇目的不接受。
时光桦:“……”这是对病号该有的态度吗?
时光桦略感不满地抿唇,他用视线对她进行无声谴责,好像不理解她为何不站在自己这边。
楚月怡对他小小的怨念无动于衷,觉得高烧的时光桦比往常反应还迷糊,思维方式也更加直接,倒有点像童真小孩。
她同样拿出逗小朋友的语气,故意出言气他:“不但打针针,还得吃药药,回去睡觉觉。”
她一连说好几个幼稚的叠词,自己都被造作口气膈应到,估计时光桦更感堵心。
时光桦听完,他沉默数秒,并未面露恼意,反而垂眸道:“你都陪着我么?”
如果换作平常,他肯定不会说这话,这超越同事的界限,而他已经下定决心,在收官前都不会轻举妄动。
然而,人在生病时就是特别软弱,即使平常再过强大,现在也是一触即碎。
他现在浑身难受,也就开始有私心。
希望她能陪伴自己,这么聊两句都会好些。
楚月怡看时光桦的睫毛不安地颤动,顿时意识到他是鼓足勇气开口,深深体会到他确实病了。
他变得惶惶无措,坚硬的外壳被彻底打碎,只露出最容易被人伤到的柔软部分,那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内在。
承诺是有力量,所以她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说出口。
但她在看到漫天烟花那天,也曾在心里默默地承诺。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永远,但在他还需要她的时候,会尽力陪他再走一段。
她没有理由拒绝他。
“嗯,可以啊,我都陪着你。”
第55章 第五十五炒
楚月怡的语气很轻松, 任谁都察觉不到她内心里的思量,但时光桦却在得到许诺后老实而安静下来,闭口不提抗拒打针的事。
他突然变得特别乖,连小程都面露奇怪。
时光桦面对赶来的医生和护士, 他默默地伸出手臂等待扎针, 又将头侧到一边,没有看他们熟练地操作, 反而偏向身边的楚月怡。他现在当真是哑巴, 还是高热哑巴,难受地说不出一句话, 完全是任人摆布。
楚月怡顿时于心不忍,虽然他平常有点音乐鬼才的傲慢劲儿,但发烧时眼神迷蒙、脑袋混沌成这样, 又让人感到不太适应。时光桦刚刚在座椅上还勉强能聊两句, 现在明显是昏昏沉沉得厉害, 看着有些可怜。
医护人员完成吊水, 便先行离开房间, 临走前提醒他们有需要就摁呼叫按钮。
时光桦被扎完针,他就斜靠在一边, 不知是闭目养神, 还是真睡着了。
楚月怡和小程观察一番他的状态, 他们便在旁边等待着输液结束,放低声音交流起来。
小程轻声感慨:“这回居然没折腾,倒是让我挺意外。”
楚月怡:“他又不是小孩,只是生病打针, 怎么会折腾?”
小程:“哇,你不知道他上回有多绝, 我就在医院一会儿没盯住,他拿着药偷偷走了,理由是吃药就能好、没必要打针,差点没把我气死……”
时光桦平常就挺有主意,生病时更加有主意,甚至称得上固执。
“我都服气了,带别人看病就去医院,自己生病恨不得百度看病,总认为随便吃点药就能好。”小程对时光桦满腹抱怨,他现在趁着对方说不出话,开始朝楚月怡大倒苦水。
楚月怡出言宽慰:“……应该也没百度看病那么离谱,百度看病只会说是绝症不用治了。”
小程喋喋不休道:“刚录节目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能吃海鲜却瞎吃,收工后就开始过敏,当天晚上还敢写歌,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
小程都不知道时光桦怎么想,难道对方认为身体是铁打的?
楚月怡一愣,她忽然想起邹乾曾说时光桦海鲜过敏,又询问道:“我其实一直很好奇,首期节目录制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吃海鲜炒饭?”
她现在顿悟,他可能是考虑自己口味点的,但他其实没必要过敏还吃?
小程无奈地耸肩:“可能是记忆力不好吧,他跟我说是忘了,谁知道他在想啥。”
楚月怡:“?”忘了可还行?
没过多久,输液结束,医务人员们过来小心拆针,然后又说一些注意事项。楚月怡和小程在旁听完,准备收拾东西送人回家。
时光桦依然双目紧闭,他似乎被睡意笼罩,长长的睫毛垂下,像是安静的雕像。这一幕就像时间为他驻足,让周围的空间都陷入静止。
楚月怡见他仍在酣眠,她不想打扰他休息,却深知不好继续耽搁,只能俯身轻声唤道:“回去睡吧,该回家了。”
时光桦被她唤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又见她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脑袋里依然全是浆糊,却在捕捉到“回家”一词后,下意识地缓缓起身。
小程已经提着买好的药,他摸索起兜内的车钥匙,说道:“走吧,送他回去。”
时光桦一路上都贴着楚月怡,他上车后又开始陷入深眠,完全是稀里糊涂被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