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上将!请您等等!”加耶是银河帝国第三电视台的记者,最近全国因为omega自由配对运动闹得不可开交,因此属于运动□□事件主要当事人之一的安格斯便成了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因此,加耶好不容易围堵到自停职待议之后就神出鬼没的菲尔德便立刻冲了上去。
安格斯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看着这名年轻的记者。
高大而平静的上将逆光的容颜有一刻让加耶产生了一种心悸的感觉——菲尔德上将貌似心情并不太好。然而,安格斯身上那种压抑的要摧毁某种东西的感觉好像只是加耶的错觉,加耶定睛一看安格斯还是那位沉稳有风度的上将。
“上将,您好!我是帝国第三电视台的记者加耶。请问您出现在这里是来与温斯顿上将交涉的吗?”加耶平复了下心绪,组织好语言问道。
“交涉?”安格斯疑惑,“记者先生为何有如此一问?”
“您应该已经获悉‘易若尔事件是温斯顿上将所为,他意图借此给您制造麻烦好趁机控制易若尔基地’的传言了吧。您此次来访第二军团在帝*部的驻地办公区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加耶礼貌地问。
原来就在刚刚他与伊凡待在一起的那一会儿,星网上的舆论风向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安格斯露出淡漠疏离的笑。
“温斯顿上将是位直率纯粹的jūn_rén 。”伊凡并不会做这样曲折阴私的事。这些反而是他自己擅长的呢。安格斯眼中露出些许自嘲。
“您真是一位有风度的jūn_rén 。”加耶以为安格斯只是说的场面话。
安格斯不置可否,他径直向记者先生提出邀请:“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啊?真的吗?太感谢您了!”加耶受宠若惊。他明显感觉到菲尔德上将和温斯顿上将近期对omega自由配对运动相关话题采访的回避态度,却不知什么原因使得安格斯改变了初衷。
两人在一间安静的咖啡厅的包厢里进行了此次访谈。
“菲尔德上将,您的意思是您明确地支持omega自由配对运动吗?”加耶身体前倾,眼神注视着安格斯平静的面容。没有谁比身为记者的他更清楚之前在质询公审大厅外对安格斯的采访中的言语陷阱。事实上,安格斯对omega自由配对运动并没有真正表态,或者说至少没有明确表态。
“是。”安格斯简短的回答道。
“是什么原因致使您现在立场鲜明地站在omega这一边?”加耶好奇。
“我的立场从未改变。”安格斯借用了伊凡之前回答记者采访时的话。
“您是指与温斯顿上将对立的立场?还是您作为beta的立场?”
“不,都不是。是作为帝*人的立场。”安格斯答道。
随即,安格斯突然坐直身子,反过来向加耶提问:“记者先生,您觉得什么样的国家才能长盛不衰?”
加耶一愣,思考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人才辈出,强者如云?”
“人。”安格斯停顿了一下,“对,是‘人’。但是我们后代的‘人’在哪里?”
“通过生育力强大的omega生养培育!”加耶隐约抓住了安格斯要问的重点。
“那记者先生您觉得自愿和半强迫哪一种情况下更有利于提高omega的生育力?”安格斯好整以暇地问道。
“当然是自愿!心理状态和情绪也是影响omega生育能力的重要因素!这就是您支持omega自由配对的原因吗?菲尔德上将您真是太有远见了!”加耶自认为理解了安格斯心底真正的想法,立刻兴奋地赞叹道。
安格斯平静地注释着年轻的记者,心中思考的却更为深沉。当一个国家的一部分珍稀人群变得极度脆弱需要通过圈养的方式来时刻精心呵护,那么因这种类似禁锢的保护方式所带来的将不仅仅是珍惜人群的愈发脆弱稀少,更危险的是不公平待遇造成的阶级矛盾。
占有人口大多数比例的beta被边缘化,得不到优待必然心生怨念,对国家归属感降低,而与o也必然连带受到牵连;此外,omega本身就可以说是被保护在象牙塔中与社会绝大部分人口隔离开的,同时o配对的关系对alpha多少带着疏离与畏惧心理。如此一来,国家中三种性别的人都相互疏离甚至于抱有敌视心态,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造成大的社会动荡。
易若尔事件导致omega自由配对运动席卷全国只是一个略缩影。而且,尽管omega们将此次事件闹得极大,在社会舆论上也造成了轩然大波,但事实上帝国人口最多的beta却没有多少参与感,甚至于与o们大多都对此事漠然。
——这就是银河帝国的现状!分裂的,割裂的性别人群关系。这样脆弱的纽带任何人都能钻到空子利用。如科恩利用beta穆泽里对o弥恩对omega的轻视,闵迪·杜莱斯利用o的敌视!
隐藏更深的是帝国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因为omega被豢养得脆弱稀少,只有贵族和极少数平民出身的alpha才有可能拥有o则完全没有资格。当平民与上层日益离心,平民中占绝大多数的beta们还会觉得omega的存在是必要的吗?脆弱、无用、还需要占有大量社会资源,灭亡恐怕才是omega最好的归宿。那么,热衷于享用omega的统治阶级呢?还有必要存在吗?既不能给平民更多优待,又不能通过配给omega增加平民中培育优秀后代的几率,还不如和那些自己永远得不到的omega一起消失的好!
“菲尔德上将阁下。”加耶走后,琳茵的出现打断了安格斯的思绪。
“请坐。”安格斯体贴地为女士倒上茶。
“我以为您不会答应。”琳茵说道。她联系安格斯希望他能态度明确地支持他们的运动,本并不抱着希望。因为相似,所以她才愈发清楚这个男人内心有多理智和多冷漠,同情omega这种理由并不存在于对方的观念中。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安格斯面色沉静,将细白的骨瓷杯推倒琳茵面前。
“我有些好奇让您转变得如此坚决的理由。”琳茵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之前是她有求与对方,现在情况却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