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知道苦草,行军打仗之人,随时可能受伤遇险,陆家儿郎都能辨识常用的草药。
“顺河水深,苦草怕不好寻。”陆濯沉思片刻道。
魏娆低头,继续对付那颗艾草:“既如此,那就算了。”
陆濯笑道:“我若能寻到苦草,可否换郡主一笑?”
魏娆哼道:“不可。”
陆濯换个条件:“那可否换郡主露出玉容与陆某一瞻?”
玉容……
魏娆脸颊微热,怕被他犀利的黑眸看出来,敷衍地点点头,只希望陆濯快点走开。
陆濯笑着站了起来。
陆长宁惊道:“大哥,你真的要去河底找药草啊?这水这么深,你能行吗?”
陆濯不答,神色从容地走到岸边,脱下赤红色的官袍交给堂妹,最后看眼兀自低头采艾草的魏娆,在两岸百姓的观望下,陆濯笑着投入了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像是打在了魏娆的心上。
他真的跳下去了。
那颗艾草也终于被她连根弄了出来。
魏娆抓着艾草的叶子,轻轻敲掉根上的泥土,放进药篓,站起来,继续找别的药草。
苦草没有那么好找,陆濯每隔一段时间会浮上来换气,魏娆若无其事地四处采集药草,当她的药篓都快装满,陆濯上岸了,白色的中衣湿透,紧紧地贴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平时看起来儒雅文弱的世子爷,此时终于展露了他武将的风范。修长的四肢并没有戚仲恺那么健硕如猿,却肌肉结实有力,宽肩窄腰,贴在腹部的中衣清晰地勾勒出了六块儿腹肌的形状。
乌发高竖头顶,水珠沿着俊美的脸庞往下滚动,一路反射晶莹的阳光。
赶过来看热闹的五支神武军龙舟队,将士们此时纷纷喝彩起来,高呼副将威武。
陆濯旁若无人地拧干中衣上的水,穿上堂妹递过来的官袍,手握几株湿哒哒滴水的药草朝魏娆走去。
魏娆想到他的条件,要她露出脸给他看,不知为何心慌。
其实又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紧张的,两人做戏演了一年的夫妻,她穿中衣的样子陆濯都见过。
可她就是慌,随着陆濯越走越近,魏娆突然想逃。
她也确实逃了,只是用了嫌弃做伪装,一路走到她雪白的骏马前,魏娆翻身上马,放好药篓,这才勒着缰绳,冷冰冰对距离她只有十几步远的陆濯道:“世子耽搁的太久,我的药篓已经满了,那苦草世子留着自用吧。”
说完,魏娆策马往前跑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哨,魏娆心中一跳,却见前面悠哉吃草的飞墨突然跑过来,朝她身后去了,而她身后,正是陆濯啊!
陆濯要来追她吗?
魏娆回头,就见陆濯翻身上马,果然朝她来了!
不知是不想被陆濯追上要求她摘下帷帽,还是起了不服输的心思,魏娆一甩马鞭,催促她的白马全力往前奔。
两岸的风景飞速倒退,岸边看热闹的百姓好像都在看她,魏娆无暇去分辨他们在说什么在笑什么,只管一路往前跑。飞墨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魏娆往左拐是京城的城墙,往右拐是顺河,左右无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余光中黑影一闪,下一刻,魏娆头上一轻,帷帽已经被人抢了去。
飞墨横拦在前,魏娆的白马发出一声嘶鸣,被迫停了下来,带着魏娆原地转了两圈。
“还我!”魏娆怒目叱道,双颊一片酡红,像那开得过艳自己都难为情的芍药,不想叫赏花人仔细瞧。
陆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魏娆,虽然她眸子里一片盛气凌人,可她此时的模样,似羞似恼,甚是可爱动人。
这让他想到了在西山行宫的草原上,他言语戏弄她,魏娆恼得想甩他鞭子,被他抓到马上,紧紧地扣着她的腰,那时的魏娆,耳根都红透了,看得他口干舌燥。
其实,如果不是河边都是人,刚刚要追上她的时候,陆濯都想再把她抢到马背上,恣意地罚她。
驱马靠近,陆濯先将手中的草药递给她:“这是苦草,幸不辱命,还望郡主笑纳。”
魏娆看向他手中,他明明追得那么快,被他握在手里的苦草却连片叶子都没有捏毁,水灵灵绿汪汪的,根须也洗得干干净净。
再看陆濯,他的发髻还在往下淌水,流经那张玉白俊美的脸。
魏娆抿唇,取下药篓递过去,陆濯一放进苦草,魏娆马上缩回手来,重新挂好药篓,魏娆再次伸出手,绷着脸,垂着眼:“帷帽还我。”
陆濯看看手中的帷帽,再看着她娇艳的脸庞,低声道:“近日市井间有些莫须有的流言,郡主可有耳闻?”
魏娆当然知道,谢画楼除丧了,谢画楼素来有美貌胜过她的赞誉,如今还是黄花大姑娘,在外人的揣测中,谢画楼对陆濯的吸引当然比她这朵已经被陆濯“睡”过的“败柳”强,所以都有人押注,赌陆濯肯定会放弃她,去求娶谢画楼呢。
魏娆对谢画楼没有敌意,可换谁在流言中处处被另一人压了一头,心里都不可能毫无芥蒂。
怪谢画楼吗?不能,谢画楼也只是被有心人推出来打击她的工具罢了。
怪陆濯吗?也不能,陆濯根本都没表现出对谢画楼有什么心思,全是外人臆测罢了。
“什么流言?”魏娆别开脸,背着盛夏酷热的日光问。
耀眼的阳光打在她雪白的脖颈娇嫩的肌肤上,陆濯虽然很喜欢看,却也不忍她被晒着,先将帷帽还了她。
魏娆马上戴好。
戴上面纱,更加托显她樱红的唇色,让人无法不冒出唐突的念头,想要将她饱满诱人的唇抵在唇下,肆意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