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看过的话,唐芙理当夸奖他的画才对,又怎么会一再夸奖他的字呢?
唐芙听了果然一脸茫然:“没有啊,我从未见过他的画,阿珺画画很好吗?”
王重天点头:“可以出师了,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自己画的比他好了。当代画者能与他比肩的,怕是也没有一二。”
能让如此傲气的人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好才对。
可唐芙真的从未见过傅毅洺画画,一幅都没有。
王重天怕她多想,赶忙解释道:“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藏拙,轻易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本事,就是我这个先生把他教出来后也没见他画过几幅画。想来……是他最近比较忙,所以没动笔吧?”
唐芙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自己前几日当着他的面画了几幅画,他还连声夸好,甚至要走一幅裱了起来,像是那画画的多好,举世无双似的。
如今听了先生的话,再想起那日的情景,唐芙脸上一阵发烫,觉得自己是班门弄斧一般。
怀揣着这些心思,她晚上回到正院和傅毅洺一起吃饭时就想把那幅画要回来,不然太丢脸了。
傅毅洺听了却是面色一僵,嘴里的饭差点掉出来。
“为什么?阿芙你……你才跟那老头子学了半个月而已,不仅白日不陪我了……还想把送我的东西要回去……”
脸上神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能跑过去找王重天打一架似的。
要不是因为唐芙自己喜欢,他真不想让她去王重天那,可他见她每日都欢欢喜喜的,有时还拿些东西带回正院鼓捣,就没多话,任凭她去了,但心里到底还是吃味的,觉得她跟王重天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他多,除了吃饭睡觉回来,其他时候基本见不到面。
唐芙这些日子埋头在那些精巧的机关里,有时想起来了问一问下人侯爷去做什么了,下人说他去衙门了,她就以为他是有正事,没有多想。
现在才知道他是在家里太闲了,去衙门打发时间的,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她能陪他。
唐芙忍俊不禁,道:“不是的,我是听先生说你画画很好,觉得……觉得我的画拿不出手……”
傅毅洺这才恍然,松了口气:“没有没有,我画的一点都不好,阿芙画得好!”
唐芙嗔了他一眼:“胡说!先生夸你画艺极佳,已经出师了呢!我见过先生的画,很好的,你若画的比先生还好,那岂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这三个字让傅毅洺心头微微一跳,呼吸短暂的凝滞了一下。
“也没有很好,就……一般般。”
他赧然道,谦虚之余脊梁骨都比刚才直了两分,显然很喜欢唐芙的夸赞。
唐芙轻笑,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能看看阿珺的画吗?”
她想看看一个连先生都赞不绝口的人画的画到底有多好。
傅毅洺点头,又紧跟着摇了摇头:“我的画都放在京城了,蜀中没有,阿芙若是想看,那……那我现在给你画一幅!”
说着便要去拿笔墨。
唐芙赶忙拦住,让他吃完饭再说。
可吃完饭之后傅毅洺却画了几笔就停了下来,只觉得下笔生涩,握着笔的掌心都在冒汗。
唐芙笑了笑,大概明白他在紧张什么,打了个哈欠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阿珺自己回去画,改日画好了再拿给我?”
傅毅洺赶忙点头,回到自己房里闷头画去了,第二日一早就把画好的画交给了唐芙。
唐芙有些诧异:“这么快?”
说着便将那幅画打开。
只见画中一个女孩正趴在窗边,手中把玩着插在窗上的一朵花,眼中波光潋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其实这画上还有其他的东西,院中的景色,廊下的花朵。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却像是跟着画画的人的视角一般,只看到了这个女孩。
这是他们刚来到蒲江那日,她趴在窗边发呆时的情景……
原来当时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吗?
原来他昨晚之所以画不下去,并不是因为被她看着,而是因为他想画的人就在旁边。
唐芙抚在画上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一旁的佩兰则忍不住惊呼一声:“好美……”
傅毅洺没有看画,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唐芙,眉眼间的情意呼之欲出:“再美也只是一幅画而已,不及芙儿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