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射了?”世宗见她停下动作,压低声音问道。莫不是看见小动物可爱,于心不忍了?如果真是因为这个,还出来打猎作甚?不若早早将她送回营地。
这样想着,世宗有些意兴阑珊。这就是他从不带女人围猎的原因,妇人之仁,虚伪造作,令他厌烦。但转而想到太子妃在围场祸害的那许多兔子,又觉得太子妃全然不似那些女人,心里又有些好奇她的理由。
欧阳慧茹摇头,直视世宗,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失望,语气极为认真的答道:“这兔子毛色太难看了,做背心不成,做帽子都寒碜。个头虽然大,但明显是上了年岁的,肉质肯定很老,弹牙还嚼不烂,口感忒差。儿媳还是不要在它身上浪费精力和箭支了,留着待会儿猎鹿用。”
那兔子真该庆幸自己难看的毛色和一把老骨头,不然今儿就葬送在太子妃手里了。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还被她说的正儿八经,义正言辞,世宗脑子有瞬间空白,继而垂头,单手握拳置于嘴边,掩住上扬的唇角,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有如实质。若不是怕惊扰了有可能潜伏在四周的猎物,他真想放声大笑,太子妃啊,你还能不能再可爱一点?
好半晌后,终于平复下心中的笑意,世宗看向满脸无辜的太子妃,心里爱得不行,语气却略带戏谑的低声问道:“你就那么确定今天会打到鹿?放过了这么容易到手的猎物,小心丢了西瓜拣了芝麻。”
欧阳慧茹也压低了嗓子,肯定道:“不会,今天一定能猎到鹿。围猎前,猎场肯定放养了足够的猎物,鹿一定不少,而且,父皇刚才不是都把侍卫们遣出去找了吗?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头,找到了就会来通知父皇的。您是皇帝,想要头鹿还不容易?”跟着您有肉吃啊!
隐去了最后一句,欧阳慧茹对着世宗扬扬下巴,笑容除了略带两分讨好外,还颇有些志得意满。
“鬼灵精,难怪要跟着朕!”太子妃得意的小模样太招眼,直看的世宗心头发痒,想捏捏她精致的下巴,待伸出手来,又惊觉这动作以他的身份而言有多么不妥,只得半道转到她脑后,抚了抚她脑后绑的高高的马尾,待收回动作,世宗的指尖颤了颤,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欧阳慧茹半点没发觉世宗眼神的变化,依然笑的一脸无辜,对他亲近的动作不闪不避。世宗相当于她的父亲,这样的亲昵,在她眼里很自然。
只一瞬就打理好内心古怪的躁动,世宗深深看一眼笑容纯净的欧阳慧茹,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一路上专心的搜寻麋鹿留下的痕迹,不再让自己分神。
又过了片刻,适才离去的一名侍卫打马疾奔过来,待离的近了,朝世宗拱手道:“启禀皇上,北面三里处有一头麋鹿,已在奴才们监控之中。”
世宗点头,朝面露兴奋的欧阳慧茹看去,不放心的叮嘱,“跟紧了,到了点儿,先找个地方潜伏下来,切莫轻举妄动伤了自己。朕日前如何教你的,还记得吧?”
欧阳慧茹用力点头,“知道了父皇。”
世宗颔首,率先朝麋鹿的方向奔袭过去,欧阳慧茹紧紧跟在他身后,两眼冒着晶光,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儿。
一刻钟后,一行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赶到麋鹿出没的地界,运气很好,那鹿还在悠闲的啃食着一丛灌木,丝毫没有察觉不断逼近的危险。
“好大啊!”看见实物,欧阳慧茹惊讶的低呼一声。
这头麋鹿比世宗开场时猎杀的那头更大,虽然是放养的,不似那头那般膘肥体壮,但眸子很亮,显然性子更加警觉,要成功狩猎它,肯定不是易事。
听见欧阳慧茹的惊叹声,世宗朝她看去,低声问:“如何?”
欧阳慧茹狠狠点头,“就是这头了。”话落,略略思索片刻后继续开口,“这里丛林茂密,极适合遁逃或隐匿,若一箭不中,惊跑了它,咱们打马再追就难了,不若将它朝方才路过的那处空旷的草地赶去,在草地上围剿它,这样机会更大些。”
只短短几秒,精密的狩猎计划就在欧阳慧茹脑子里形成,其快速的思维和周密的安排比之经验丰富的猎人也是不差。
世宗心中惊异,对她的聪慧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压下心中再次涌起的躁动,沉声开口,“可行。朕和侍卫们包抄过去驱赶它,你负责猎杀。只你一人放箭,朕绝不出手,最后能不能成功,全靠你自己了。”
欧阳慧茹点头,理所当然的答道,“那是当然,这本来就是儿媳的猎物,猎到它,不但背心有着落了,儿媳还给您做一双鹿皮靴,穿着可软,可舒服!”猎物还没到手,这就先规划上了。
听见这话,世宗心中微微发热,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深深看她一眼,玩笑道:“好,你的话朕记住了,若到时没了背心和靴子,朕可要拿你是问。”
话落,他打了个手势,与侍卫们悄然隐没进树丛,潜伏到麋鹿四周,等待欧阳慧茹挽弓射出第一箭。
欧阳慧茹目瞪口呆的看着世宗离开,心中哀嚎:话说的大了,若没打着这鹿,我岂不是要被治个欺君之罪?得,玩命的上吧!
她深吸口气,举起弓箭,对准了不远处正悠闲进食的麋鹿,心中默念:抱歉,我还要讨好公公,实在是生活所迫,你的皮子就贡献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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