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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不会水。”欧阳慧茹在水里扑腾着,急急叫道,连自称都忘了。
世宗抿唇,搂住越滑越远,直往深水区掉的小丫头,大力挥臂,将她拖回岸边,不待她喘口气,便恶狠狠质问道:“朕不是叫你好好呆着吗?你跑过来干什么?恩?”
“儿媳……儿媳想救您。”欧阳慧茹呛咳两声,心虚的答道。
今儿,她不但累世宗替她挡刀,还让江映月顺利救驾,这与她原本的计划简直南辕北辙。她心头的挫败,笔墨难以形容。
“救朕?你若不扑过来,朕同样避得开那暗箭。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让人劈成了两半?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朕根本无需你来救!”世宗钳住她瘦弱的肩膀,用严厉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后怕。他平生第一次品尝害怕的滋味,却是在小丫头身上,这感觉,他永生难忘,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欧阳慧茹恍然,是啊,她在干什么?世宗哪里需要她来救?江映月挡箭,杀手们见计划成功,自然会立即撤离,哪怕世宗不需要,江映月救驾的功劳依然能够坐实。
同样的事,她做来就不一样了。杀手不会顾及她的生死,自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她扑挡上去,只能是自寻死路,何况,人根本不需要她扑挡,她这一闹,反而是给世宗添乱。
江映月有金手指,怎么做,事情都能圆满,而她,一个不慎,分分钟都能丧命,炮灰和女主,就是有着这样的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刀锋接近脊背的寒意又重新窜上心头,再加之被世宗狠狠嫌弃,欧阳慧茹浑身颤抖起来,一双美目瞬间被泪水充斥,显得那样空茫无助。
西山围猎
世宗训斥完,心头的恐惧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丫头蜷缩着手脚,头深深埋进膝盖里,正在浑身发抖。
那狼狈的模样,像一只先被抛弃,后又落难的小兽,看着令人心痛。
世宗呼吸一窒,连忙伸手去揽她肩头,感觉到她颤抖的更加厉害,心中钝痛,将她搂的更紧,轻轻拍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别怕,现在没事了。”
欧阳慧茹被吓的够呛,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这不是拍戏,不是被砍一刀还能美美的倒下,说两句感人肺腑的台词,若是不顺利,还可以洗去血浆,换身衣服,ng重来。在这里,被砍一刀,迎接她的只有疼痛和死亡,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以前那些自信满满和沉着冷静在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一身狼狈和内心深深的恐惧。
世宗不安慰还好,她还能一个人静静呆着,舔舐伤口,世宗一开口,她只觉得委屈害怕到了极点,只想死命的抓住他,确认自己是安全的,还活的好好的,就仿佛快溺毙的人,拼命想抓住一切能承载她生命的东西。
她抬起头来,紧紧拽住世宗的衣袖,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早已泪水满溢,顺着玉白的面颊默默流淌,本来粉色的嘴唇早已变的青白,开开合合,终于低低的吐出一句,“父皇,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而已,却没想到……对不起!”
短短一句,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脸色更加苍白,泪水也越掉越多,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毫无生气。
世宗心痛难抑,完全抛却了纲常伦理,伸手将她紧紧嵌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唇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发旋,怜爱的摩挲着,似亲吻,似安慰,最后深深叹口气道:“不用道歉,是父皇太过苛责你了,父皇不好,父皇没有保护好你,不要再哭了。”朕看着心疼!
他伸手,擦去怀中人脸上的泪珠,沾染泪珠的指尖微微颤抖,只感觉滚烫的令他难以忍受。他不喜欢看太子妃哭泣,心脏仿佛被碾压一样闷痛!
越是被人安慰,心中压抑的感情越是爆发的厉害,感受到世宗语气里浓烈的关爱,欧阳慧茹哽咽一声,放开拽他衣袖的手,主动去搂住他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颈窝,默默流泪。
这人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安全,令她暂时忘却了一切恐惧,只想一直沉溺下去,这样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
脖子被狠狠勒住,世宗无奈的睇视怀里看不清表情的小丫头,柔声开口:“丫头手松一松,朕抱你去干净的地方。”
欧阳慧茹乖巧的松开手,改为紧紧揪住他衣襟,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世宗见她动作,心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痛,像抱个小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将她弄到一处干燥的岸边,稳稳圈着放在自己腿上,低头去检视她浑身上下,不放心的追问,“丫头有没有哪里受伤?”
欧阳慧茹恍恍惚惚的摇头,在世宗腿上挪了个位置,伸手去揽他精壮的腰,眉头一蹙,又连忙点头,糯糯的低声说道:“左脚脚踝很痛,好像崴到了。”
世宗抿唇,扒下她的鞋袜,借着月光果然见脚踝红肿一片,衬着她玉白的肌肤,更显得触目惊心。
世宗狠狠皱眉,抬头往土坡上看去,见有火把靠近,还有隐约呼唤‘皇上、太子妃’的声音,显然是侍卫们找来了。他心里松了口气,重新给她穿上鞋袜,伸手抹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爱怜的开口,“是崴到了,不过没有伤到筋骨。别怕,有人来找咱们了,父皇这就带你回去医治。”
语句顿了顿,他口气又略微严厉起来,“以后,若再遇见这种情况,你给朕有多远躲多远,听清楚了吗?”
欧阳慧茹白着一张俏脸,弱弱的点头。
世宗眸色暗沉的睇视着她,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搂的更紧。这样可怜又可爱的太子妃,对她稍严厉一些,他都觉不舍,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哪怕她今天拖了他后腿,令他受伤,他心里除了担忧和心疼,竟是连一点怒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