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万长生的带动。
可以说艺考学校就是社会缩影。
先给予美的概念,再有积极充实的艺术熏陶,强调各种艺术形式的探索,而不是饱暖思**。
整个校风都极正!
行政报考办公室那边,还整理出来全国各大艺术院校美术专业的各种特色信息,已经有了两三届的积累,各地都有自己的学生之后,这些信息收集得极为详细。
有什么特色专业,有什么优秀的老师,整体氛围怎么样,有哪些出色漂亮的作品,都能展现在教学区的专栏上。
十来个班级不停调整人手,偏设计的,偏绘画造型的,基础底子不一样,天赋高低各不同的,都在非常细致的划分,随时几乎每天都有调整,大屏幕上不断显示提醒某某班的谁调整到哪个班去上课,不停转换。
感觉自己稍微有点变化起色,就会被老师关注到调整。
所以艺考生们也干劲十足。
这种情况下,万长生接到他妈打来电话还有点不乐意:“上课呢……”
孙二娘循着儿子说的方位,走进之前很少踏足的教室。
说起来她这当妈的从小就轻松,万长生压根儿没让她伤脑筋过什么学业,第一眼看见这上下五层分布,每层都密密麻麻几百人坐着小板凳捧着画板的集体场面,终于对万长生说他动不动几千学生的场面有了认知。
更触动的可能就是万长生竟然戴着个耳麦,一边在一楼大厅的镜头前做泥塑,一边给旁边画线描的、学着做泥塑的艺考生做指导,他不是话痨吗,刻个章都要叽叽歪歪的给顾客绕段子。
现在用上课的形式自己搞创作更絮叨,甚至已经形成了他个人比较独特的风格:“敦煌的意义和地位在于什么?巨大的历史宝库,知道吗古往今来我们这艺术品就不太好保留,古时候中国字画的材质主要是纸和绢,绢本看见吗,那边有个师兄就是在画绢本,先用茶叶水染黄了仿旧……不过这绢的材质挺脆弱,啥都不动也难以保留,古有说法是绢存八百,纸寿千年,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整个五层楼要愿意听的艺考生,都能靠在栏杆边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影响其他专心画画的人,主要还是在形成这种艺术思维、逻辑思维的概念:“但你说江州、江南水乡这些潮湿地方,纸本的作品放不了多久就会生霉,加上战火、改朝换代,这就很难把这些记录了当初社会、文化、历史的文化保存下来,古代可是没照相机的,只能靠《清明上河图》这种珍贵的作品来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结果偏偏就有敦煌这样一个降水极少的干燥地方,远离中原战火,还保存了非常丰富的文献资料,佛教道教经典写本不可胜数,就好比一座独立的图书馆被保存下来了,更有丰富的塑像、壁画能够让我们知道曾经的历史、社会风貌,很多历史研究断代的地方,都能通过这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得到补充,明白了吗?”
其实好些大美生也靠在栏杆上倾听,实在是万长生这种讲课风格太吸引人,人头攒动的每层楼栏杆边都站满了求知渴望的眼神。
对于这些刚刚离开基础教育,成天都听着父母老师要求学好课本上知识成绩的年轻人来说,万长生帮他们开启了巨大艺术殿堂。
就如同当初万长生和杜雯刚刚跟随那位艺术史教授的体验一样,这是个全新的世界。
可以离开枯燥乏味的课本知识,开始了解自己兴趣所在的艺术世界。
万长生可能都没意识到,他这样一批批为数千艺考生启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地位。
他是轻松自如的:“我讲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次我到敦煌最大的感受就是,文化意义、文物意义高于艺术意义,敦煌艺术再高再有名,那也是上千年前古人的东西,我们要做的是学习并提高自己,达尔文曾经写道,生存下来的不是最强壮的物种,也不是最聪明的物种,而是最能适应变化的物种,理解这句话吗?求新求变都不是目的,只是为了适应时代变化的手段而已,你们在学的这些基础绘画技能,只是帮助你们考进艺术院校,之后就要思考怎么结合自身的条件,去适应这个时代的发展,譬如电脑设计,影像动画,这些都是千百年来艺术史上全新的改变,一定不要固步自封,我们要尊重前人的艺术创造,但不要一味崇拜跪服……”
孙二娘看到的就是儿子这副模样,略微带点蜀地口音的普通话,借助设备回荡在整个教学楼,那么多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他们心目中的导师。
看他驾轻就熟的在泥塑上面切、削、抹、挑,时不时退远几步看看整体效果。
有时候又顺便看看周围学生的画面和泥塑,帮忙做些调整讲解。
这就是以身作则的在点滴灌注,把文化和艺术的因子,灌注到这些青涩的年轻人心底。
也许在观音村要这么做比较难,因为能跟得上这种艺术天赋爱好的孩子凤毛麟角,但借助美术学院和艺考市场,就轻而易举的汇集起来这么多年轻人聚在万长生的周围。
他无比享受这种文化影响力,这样才能把美散播开来。
当然也就和那个成年累月孤身一人在碑林里的身影,相差巨大了。
看到这样的儿子,有哪位母亲不会感到由衷的自豪呢?
更何况万家的儿子,可不就应该站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地方么。
孙二娘只是站在那里,就把自己要找儿子理论什么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默默的举起手机摄像回去给爷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