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气氛是热烈的,成果是斐然的。
核工程基地应该定义为游览点,三线工厂度假村是生活点,还要寻找一些娱乐项目。
就像敦煌,莫高窟是艺术景点,月牙泉是自然景点,沿着沙漠冲沙、飞滑翔伞的农家乐是配套娱乐,最后包括市区的夜市都能形成卖点,也是市民能够共同获利的最大渠道。
核工程基地按照万长生的考虑,雕塑系会大量介入,用雕塑的方式来重现当年的那种艰苦奋斗,舍身奉献。
有个雕塑系的师弟甚至迅速联想到蜀美的《收租院》,这组写实主义风格的雕塑,在六七十年代打下了蜀美迄今的名声。
万万也可以带着大家推出这样一系列划时代的作品。
在这个人人都讲自我意识,嘲笑无私奉献的年代,这样的作品无疑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在讨论艺术的时候,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万长生依旧是没有马上接茬儿,只轻轻点头表示在思考。
至于三线工厂的度假村酒店就比较简单,从其他工作室凑过来的几台大屏幕上分别投放出卫星俯瞰图,今天拍的建筑图,细节图和航拍画面。
有人在旁边白板上唰唰唰的直接绘制出设计手稿,保留所有的建筑,但清理所有地面和绿化。
让这些基本上都是清灰砖混结构宿舍楼,钢筋混凝土大型车间、公共设施的昔日建筑重新焕发青春。
陈大伟他们则关注到底要怎么才能赚钱。
这虽然不是大美社设计的工作范畴,但设计师如果不考虑业主的盈利问题,那这种脱离现实的设计,是绝对不符合万长生态度的。
大美社已经不可避免打下深刻的万长生烙印。
因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几大建筑师,最著名的什么流水别墅、范斯沃斯住宅,都是出了名的看着好看,客户要骂娘的超级坑货。
设计专业提供的产品,一定要实用,能够创造价值,别太过于追求艺术性而放弃了用户利益这个根本。
这其实是美术学院学生走上社会以后最大的转型困难。
要把自己接受了多少年的专业艺术思维,向市场向客户低头。
万长生这个从小在观音庙广场卖艺的家伙,却天然在乎这个。
他想发挥点打印技能都派不上用场,轻而易举就有几个电脑熟练的家伙纯粹用绘图板和ps功底就能在照片上把宿舍楼、厂房进行改建绘制,再大幅调整绿化,顷刻之间就把一张修改过的效果图放出来。
大家再纷纷发表意见进行调整,增加个白色塑钢阳光走廊,拆掉某处破破烂烂的搭建,又或者把原本残破的建筑和现代模式衔接起来。
环艺专业的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低年级的只能羡慕的挤在外围,但也能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万长生应该是唯一一个坐在最里面的绘画专业学生,国油版雕都属于绘画专业。
所以他更多是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这种场面。
只是他忽然开口的时候,全场马上安静倾听:“首先我要表明一点,这整个厂区改造成度假村酒店,不是全封闭的,我一贯讨厌围起来的小圈子给少数人享受,与民同乐,大美艺术文创园区为什么这么火,很大原因就在于整个园区是免费的,你说是老百姓贪便宜也好,消费水平低下也好,艺术应该为大多数人服务,所以设计上就应该是所有人可以随意进出游览的,当然部分建筑还是要管理保证安全,那么这么大的厂区我们能做什么呢?”
根本没有任何人跟万长生争论封闭不封闭的问题,他说怎么,其他人就立刻关掉另一个选项,现在更加专注。
听见万长生的声音:“这就是第二点,我建议你们可以组成一个小组去钟明霞的老家采风,马振宇他们去过剧组的知道地方,那个就是活化石一样的存在,就是这种三线工厂还在生活但厂区已经破产的状态,去看看生活在那里的感觉,今天姜区长有句话我听了有点难过,他说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去看核工程基地,这是在忘记我们的历史,不过才五六十年的时间,刚刚解放以后拼着全国饥荒,都要搞出核武器来保证国家安全,全力以赴备战备荒,这些历史已经被淡忘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什么那个年代那么多人都能不顾自己的享乐,私人得失,投入青春投入精力甚至生命,也要巩固用户这个崭新的政权,现在的年轻人都很难想象那种大公无私的宏大场面了,我希望能在设计中体现。”
灯火通明的大型工作室里面,密密麻麻的挤了三四百美术生,闻言竟然好多人马上都在低头记录。
万长生也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像领袖了,对设计师们也太限制了,悄悄调整点语气:“当然最后的态度就是,美丽,我们要让这个重现美丽,可能要多花点钱,要多花点精力,要精雕细琢,但最终就是要呈现美丽,原有建筑尽量保留下来的那种现代化美丽,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美丽,这样才能让那些前赴后继的人,看见他们付出一切换来的美好生活是什么样,也要让那些还活着三线工厂员工,看见他们奋斗过的地方变成了什么优美的地方,这就是我们艺术家存在的意义,明白了吗?”
他是顺口说,美术生们却如千军万马似的齐齐回应:“明白了!”
声音不大,却非常整齐!
甚至都有点震得周围的玻璃墙面在抖动!
整齐得大家都很吃惊,然后瞬间杂乱又骄傲的鼓掌。
好多大美生,哪怕在毕业好多年以后,都能回忆起这个夜晚,好像明白了什么重要意义的分水岭。
当然这也是219艺术度假村最后能够大获成功的重要节点。
嗯,219信箱就是当年这座核工程基地留给外界的唯一坐标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