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全都是厚厚的混凝土墙,除了架在弧形顶部的电线槽和平均间距防爆灯,什么都没有。
地上还有货车进去的轮辙印,有点尘土,很干燥的粉尘。
所以环顾四周,步行的艺术家们意识到:“故意完全保持原样的?”
万长生点头:“和度假村三线工厂不同,这里开了好几次会,反复探讨到底要怎么做,修葺一新?还是图文并茂?”
伸手扶着两边的墙面:“这些墙面上可以做很多声光动画的介绍,介绍那个年代是怎么艰难立国,怎么挣扎贫困,但又是怎么的充满激情,后来我们都觉得有点徒劳,这种东西很难表现,因为我们现在过得太不一样了,就像很多人很难相信江州还有棒棒一样,许多人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世界,更没有回溯历史的习惯,所以我们最后决定保持原样,完全保持历史上的样子……”
艺术家们带着沉思一同踱步。
真的很深,大家都有些意外的走了好久,感觉都没有走到尽头,回头看看入口处已经变成个小光斑,都有些时空错乱了。
赵磊磊忽然说:“就应该步行,这是穿过时空隧道的过程,如果快速掠过这个过程,就不会对时光产生敬意,不会对历史产生敬畏。”
有人附和:“对!敬畏之心,宗教里面都很强调这个,有些东西必须要虔诚的走进来,可以标注距离,我们不知道当初用了多少人多少时间才推进到这里,但我们可以等量换算,到这里,已经挖掉了多少立方的石头,这可以计算吧,这么空旷的隧道,挖掉了等于多少体积的东西,可以让人具体联想起来,感受当年那种愚公移山的态度。”
还是有人觉得应该完全保持原样,越纯粹的东西越有震撼力。
但随着走到前面,就已经有些动静了,两位美术生正在拆除组雕上包裹的防护海绵,万长生做的那组开凿雕塑。
就对着这里的一个洞壁缺口,表现出当初那些奋力挖掘的形态。
这时候拆掉露出头的雕塑,真人大小,仿佛就是身边的人,仿佛能听见那开凿钻头的声音。
老曹凑上去帮手,其他人也忍不住都上去帮忙推一下,玻璃钢不是很重,但这里为了保证效果,做的都是近乎于实心材质,还是有些份量,一贯还算养尊处优的各位艺术家,齐心协力的把四尊动态组合摆好,甚至还对万长生原本的组合方式作出了些调整。
万长生和郭槐生这俩雕塑系打石头的是搬动主力。
俩美术生面对这么多教授、系主任、甚至院长,有点不敢吱声了,都不敢说叉车进去了,待会儿挨个儿卸货以后,会回来的机械搬动的。
花了点力气,中年人们有点气喘吁吁,却已经达成了共识:“要记录,那就在这里做个东西,讲述到这里挖掘了多少,整个工程挖掘多少,都是这些人用钢钎和双手挖出来的!”
老曹还把雕像上的一点包装碎屑细心的抹掉。
这时候就能感受到那种亲眼目睹的震撼了。
全力以赴的身影,在这个巨大的隧道中显得是那么渺小。
可偏偏是这些渺小的身影,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这让后面的场景都显得特别真实。
也更容易让游客期待后面的场景。
不过再怎么场景,钟明霞和贝赫耶也都没去博物馆,她们没那么多艺术感悟,还是先把该做的事情昨晚。
趁着现在度假村几乎没有外人,影像工作室要拍不少的宣传照片,那些度假村已经完工的漂亮局部,用艺术照的方式出现在推广中。
时不时的还需要钟明霞和贝赫耶出镜。
甚至还有好几个小视频的剧本,也需要两人配合着拍。
当然钟明霞是主力。
只要把注意力都放到镜头前,无论是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拍摄剪影,还是踱步在玻璃走廊里做沉思状,又或者干脆躺在淳朴的乡土气息大床上闭眼享受,她都是专业的姿态。
两架单反相机围着她不停的咔咔咔,还有一架在滑轨上拍摄视频记录。
贝赫耶面对镜头时候就要差很多,拍单张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一旦要求她按照剧本做什么动态,就立刻有点不自在。
钟明霞耐心的帮她调整。
不过更多还是照料自己的酒店。
这会儿走在其中,她都有种看自己花园的感觉。
随便有点什么纸屑落叶都会捡起来。
贝赫耶忍不住比较:“下次你也到那个艺术教育中心去做客吧,也很庞大很漂亮。”
钟明霞笑:“我肯定要过去帮忙拍广告做宣传啊,都是一家人嘛。”
贝赫耶满意:“这边的施工队伍前几天就陆续过去了,希望年底能够完成。”
钟明霞淡定:“肯定能行的,相信他和他的伙伴们。”
贝赫耶喜滋滋:“完成了这个,我们就能推动在另外省份的类似项目,而且只要有了成功的案例证明,我爸爸一定能够再投更多钱进来!”
对的,当初不就说好了么,八亿美金不过是个开始试水,后面才是主力投放。
钟明霞看眼她,不说话了。
贝赫耶敏锐的感觉到:“我们是一家人嘛。”
钟明霞笑了:“这个一家人不是那个一家人,你明白吗,汉语很复杂的,他所有的伙伴都是我们一家人,我不会破坏他的婚姻,让他和嫂子不开心。”
贝赫耶嘟嘴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句:“你们都不努力!”
还个个的想坐享其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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