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圆跟在水暗影后面,走到院子里来到星空下时,那种隐隐的不安,或者说是恐惧,一下子无限放大,仿佛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有一个看不见的魔鬼,正俯视着冲他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的笑。
水暗影好像受到了他的感染,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夜空,轻轻打了个寒战:“你的直觉,准不准?”
她虽然算得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在冥冥之中某些未知的神秘危险面前,也仅仅是个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女人罢了。
方圆坦然回答:“不知道。”
水暗影没有再说话,启动车子后就一加油门,勇士车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断了崩簧般的向前一窜,车头接着往下猛地一沉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县局门口。
水暗影推开车门,冲外面喊道:“小王!”
风声中的那个年轻人,马上就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啪的一个敬礼:“到!”
“告诉县局,行动取消。”
水暗影沉声说道。
“是--什么,行动取消?”
小王再次敬礼后,才明白过来,满脸的惊讶。
“对,行动取消。”
水暗影的车子驶到门口时,外面等候的老马等人,就停止了各种谈论,所以肯定能听清她说的话。
在她重复命令后,沉默的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但接着就像被踩住脖子的鸭子那样,嘎然而止。
看来,那个人意识到现在欢呼,绝对是自找不利索了。
水暗影没有打算找出那个人,只是心中罕见的浮起一抹愧疚:看来,我的确忽视这些人的感受了。
确定没听错水暗影下达的命令后,小王马上问道:“那,您呢?”
水暗影笑了,很媚的样子反问道:“咱们俩,谁是老大?”
小王脸色猛地一白,嘎声说:“自、自然您是老大。”
“老大要去哪儿,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水暗影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脚下踩油门,勇士车擦着小王呼啸着冲了冲去。
几十米后,水暗影回头看了眼,恰好看到有很多警务人员,都欢呼着把自己帽子扔向了天上,忍不住的恨恨骂道:“我呸,一群混吃等死的胆小鬼!”
方圆说话了:“我觉得,他们能在这地方干这一行,就很对得起他们的薪水了。”
西北边陲,自古以来就是不安定之处,这边不但条件艰苦,而且人身安全保障性也最差,尤其是公务人员,只要是有点本事的,就不会留在这儿。
水暗影无声的冷笑一声:“哼哼,我没有给你薪水,你不也是跟着我去了?”
方圆笑嘻嘻的说:“刚才我就说过了,我实在不放心你这么水灵灵的大美女去冒险。保护美女的安全,就是我活着的使命。”
“这算是护花使者吗?”
“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吧。”
“可你保护的这朵花,是个有毒的花。”
水暗影回头侧脸,看着他:“而且,还是那种不值钱的残花。”
“你不但是残花,你的废话也太多了点。”
方圆看着前面的长路尽头,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夏脑残,你现在哪儿呢?”
夏小韵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哪儿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三分,早在三个小时之前,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公路(路面上到处是坑子,颠簸的她都快晕了)就消失了,他们一行人、三辆车,已经‘很正式’的出现在了罗布泊内。
车轮压在泛着盐碱光泽的戈壁滩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瘆人声响,哪怕是坐在车上都能听得很清楚,竟然给人一种是压在白骨上的错觉。
罗布泊内的夜空,相比起古羌县那边来说,更加的黑,也更加的蓝,星星也格外的亮,近,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从天上摘下来似的。
夜景,绝美的夜景,一眼望不到边的墨蓝夜空下,星光闪烁,很有诗意。
但这种诗意,只能建立在良好心情的基础上。
毫无疑问,夏小韵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在担心夏天问。
还是那句话,无论夏天问做过哪些不是人的事,终究是她的亲生父亲。
车子不断摇晃,颠簸着,可天上的星星却丝毫不动。
夏小韵望着外面,一动不动的过了很久,终于眨巴了眼睛侧脸看向劳拉时,才蓦然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对劲,手枪也被握在了手中。
呆了下,夏小韵轻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