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校不敢再说什么,抬手一挥,四名属下迅速跳上车子。
砰砰不断响起的关门声落下时,车子已经怒吼着冲进了暴风雪中。
雪花狂舞,就像九天十地的恶魔。
可没有哪一片雪花,敢擅自踏进门内一步。
因为它们都知道,在暴风雪的某个地方,站着一个褐衣人,雕塑般的一动不动,目光却痴痴凝望着这边,带着无尽的哀伤。
雪花,雪原,也被这浓浓的哀伤所感染,全部放松了运动的脚步,让整个世界中,只有夏小韵均匀的呼吸声,在悠长的回响在方圆耳边。
还有那轻柔的,少女的心跳声,就像尘世间最迷人的鼓点,一下一下敲打着方圆麻木的神经,让他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当最后一片雪花,缓缓飘落在雪原上时,东边的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抹迷人的红色,就像少女夏日穿的红裙,裙边。
方圆的眼珠动了一下,终于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接着睁开时,少女特殊的迷人体香,都无法挽留他在她怀里,哪怕是多呆片刻。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耽搁了太久,欠下了今生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债。
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欠债的人,就像也不喜欢别人欠他的。
这次他欠了夏小韵的,下下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无论他有多么的想继续呆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也得站起来,去做点什么,来还债。
方圆想不明白,夏小韵在说出那些话时,为啥不想想,以前在罗布泊时,他可是救了她好几次--但是,她为啥不提起呢?
看来,忘掉别人的恩情,却牢记别人欠她的,这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本性。
就算是老天爷说破嘴皮子,也休想改变她们蛮不讲理的习惯。
女人,天生就有蛮不讲理的权利。
老天爷也改变不了,方圆更没改变的本事。
他唯一能做得,就是认账,承认欠了夏小韵下下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方圆挣开了少女抱着他脑袋的双手,少女没有醒来,但长长的眼睫毛却微微颤了下:她可能是在梦中,感觉到某人离开后的怀抱,有些冷吧?
方圆很仔细的为她遮掩上了衣服,犹豫了下才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下。
女孩子肯定在做梦,梦到了某个让她害羞的事,要不然她的脸儿不会攸地发红,就像尘世间最可爱的小苹果。
抬头转身,几个深呼吸后,方圆开始活动起来,尽快驱赶血液中的麻木。
无论去做什么,都要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几分钟的活动时间,就已经足够让方圆达成心愿,然后左手抄在夏小韵腿弯,右手揽着她的小腰肢,把她横抱在了怀中,大踏步的走向了门口。
好像是本能的,熟睡中的夏小韵,双手搂住了方圆的脖子,红扑扑的脸蛋贴在他心口,嘴角更是悄悄浮上一抹甜蜜的笑容。
太阳慢慢冒出了小半截,就像怀中女孩子的脸蛋,朝气十足。
清新而寒冷的空气,迅速在方圆肺里转了个圈,让他精神再次一振,小跑着跑向了藏车的地方。
夏小韵的身子很轻,就像一根羽毛那样不存在,所以方圆在跑起来时,速度还能更快的。
他其实也本想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拴在他后衣襟上,恳求他放慢脚步--最好是,回头看一眼!
暴风雪早就停止,太阳已经升起,整个大雪原可以一望千里。
只要他回头,他就能看到在身后不算太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褐衣人。
他没有回头,只是狠狠咬了下嘴唇,闭了下眼时终于全速向前狂奔。
褐衣人站在那儿,已经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那么远的距离,褐衣人却能听到汽车发达的怒吼声。
当马达的吼叫声逐渐消失时,褐衣人始终犹如标枪般站立的身子,直直的后仰,摔倒在了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圆好像感受到了这声闷响,要不然他的心脏,绝不会砰地一跳。
那么疼,差点喘不过气来。
喘不过气来时,不一定是因为疼,有时候却是因为狂喜。
长岛雪花现在就狂喜的心疼,她终于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李教授用生命来保护的那份草签协议。
只要把这份协议带回东洋,她长岛雪花,就是大和民族的英雄,被无数浑身沸腾着爱国热血的青少年所膜拜。
想到此后的风光,长岛雪花就想伸长她好像天鹅般的优美脖颈,高歌一曲。
当然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时候还不是高歌的时候。
因为那些疯狂的华夏特工,随时都会出现,哪怕是死,也要夺回这份协议。
或许,长岛雪花不会在意那些卑鄙虚伪的华夏人,但她必须得时刻防备来自‘战友’的背后冷刀,尤其是那些北朝人。
北朝人在本次行动中,遭遇了极其惨重的损失,所以他们觉得,他们才是最该得到这份协议的人。
“做梦!”
长岛雪花把刀子狠狠刺穿金宣泰心脏时,这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