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韵低低的笑着,站起来走向门外。
劳拉闪开了门口。
夏小韵走到院子里,闭眼过了片刻后,才睁开眼,又问:“我是不是很混蛋?误会了方圆那么久,又活生生的逼死了最爱我的母亲,却连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夏总,混蛋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劳拉想了想,才这样回答。
夏小韵转身,又开始问刚才那个问题:“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第一次这样问劳拉时,是震惊悲苦过后的无助。
现在再问这句话,却是已经开始向前看了。
劳拉这次没沉默,只是再次想了想,就说:“不管怎么说,方圆还在你身边--夏总,不怕你误会,如果我身边能够有这样一个男人,我就会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知道,你说的很对。”
夏小韵脸上始终带着的笑意收敛,继而无比平静的说:“可我母亲,终究是他的女人。”
劳拉皱眉,问道:“夏总,夏夫人为什么甘心的孤独去死?”
“她想替我扫清我跟方圆在一起的最大障碍,我也很清楚。”
夏小韵走到石桌前,缓缓坐下,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随意拨拉着筷子,轻声说:“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既然能逼死我妈,就能再想出别的阴谋诡计,来阻止我走近方圆。”
对夏方俩人关系很清楚的劳拉,在原地来回的走了几步,才说:“夏总,方圆一直不曾离开你。我想,他比我们更清楚那些人,知道那些人的手段。”
“嗯,你说的不错。”
夏小韵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向门口。
跟在她身后的劳拉,看着女孩子的背影,眉头紧皱:她忽然觉得,自己压根看不清夏小韵,在获悉陈婉约的不幸结局后,她并没有悲哀太久,难道她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折磨的有些麻木了,已经不再看重人世间最重要的亲情?
“如果难过,后悔,痛哭能改变问题的话,在接下来的十年中,我肯定会天天以泪洗面。”
夏小韵停住了脚步,却没回头,就像看穿劳拉此时心里在想什么那样,淡淡的说:“但那些,确实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我妈失望。所以,我必须得尽快振作起来,尽可能的去开心,欢乐,那样她才能瞑目。”
猛地,劳拉明白夏小韵为什么年轻轻的,就能敢在面对盛气凌人的楼宇湘时,是那样的不卑不亢了--这个女孩子,绝对是外柔内刚的代言人,遭到的打击越疼,反而越能激发出她旺盛的斗志。
原来,爱哭的女孩子,也不一定就是软弱的。
劳拉轻轻吸了一口气,问道:“夏总,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小韵这才转身,眼神复杂的,打量着这个空荡荡的院子,缓缓的说:“这地方,其实很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打理的。劳拉,你能想象出,我系着围裙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样子吗?”
劳拉笑了,发自真心的笑:“能。那样的你,肯定是最美的。”
夏小韵也笑了,接着就收敛,徐徐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个院子到现在,已经更换了数任女主人了。从方圆的妈妈算起,到我妈离开。”
劳拉愣怔了下,也转身看着院子里,迟疑着说道:“夏总,难道这个院子里,不适合有女主存在?”
也怪不得夏小韵这样说,因为从方圆的母亲范颖颖,到现在算起,已经先后有多个女人‘入主’方家了:范颖颖后是林舞儿,现在她成了方圆的兄弟,远在明珠,听说快要披上马经天为她织就的嫁衣了。
随后就是楚楠楠(跟林二同一时期的),在亲眼看到方圆跟陈婉约的丑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性。
然后是水暗影(也是跟林二同一时期),虽说只有短短几天工,就成了方圆的合法老婆--只是她这个老婆,明显没有被方圆所结纳。
最后就是陈婉约,却是以死亡来结束,她短暂的方家女主人角色。
前后总共有五个女人,来过方家,但没有谁‘落得好下场’,这确实有些邪性,假如夏小韵再住进来呢?
没发生的事,谁也无法猜测。
夏小韵笑了:“你说,要不要找个大师来勘察一下风水呢?”
“找人看风水?真是乱弹琴!”
今年年初才成为唐王市一把手的李云海,在听负责城区规划的副手说出那番话后,立即抬手拍了下桌子,本来就因打不开工作局面才阴沉的脸,好像更黑了几分。
李云海今年五十岁出头,走南闯北的去过那么多地方,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区迟迟不能改造,竟然是因为风水的事儿。
他觉得副手的这番话很幼稚。
不,是无比的幼稚!
难道他不知道,当领导的,都不能搞迷信活动吗,怎么就好意思的,在这么郑重的场合,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啊,就不担心一旦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吗?
当然了,至于李云海走马上任后,就重新布置了办公室布局那回事,必须得忽略的。
被一把手当众拍桌子的老王,老脸有些通红,嘴唇动了几下,都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眼在座之人中,年龄最大的老潘。
老潘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所以才不会像别人那样,忌惮一把手的关威。
更何况,老王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时候向他求助了,他当然得出马。
呵呵轻笑了声,老潘索性倚老卖老,也不称呼李云海的官职,看似很随意的说:“老李啊,虽说我们当领导的,绝不能带头搞那些封建迷信,但有些事实,还是存在着的。”
李云海非常看不惯老潘的倚老卖老,可也知道人家不在乎啥,只好压着火气,和颜悦色的问道:“老潘,那你给大家举个例子吧。”
老潘吸了口烟后,才不急不徐的说:“相信大家都知道,银行总部门前,有一对大貔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