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右肋下的腰带上,常年会带着至少七把以上的手术刀,随时准备给人做手术--今晚他又要给人做手术了。
依着眼镜老辣的眼光,他能确定杜子康只是个冒酸气,外加不知死活的书呆子,根本不需要动刀子就能做掉他。
不过眼镜在杀人时,已经习惯了用刀子,因为刀子割破皮肤,切断咽喉的感觉,真的好爽,好爽啊!
究竟有多少天,眼镜都没机会爽一次了,所以现在他有些激动,伸手拿刀子的手,甚至还有点发抖。
可能是因为手在发抖吧,眼镜竟然没有拿到刀子。
“咦?”
眼镜一楞,再次去拿--肋下的七八把刀子,却是一把都没有了。
走到哪儿,哪怕是去洗澡,眼镜也会带着手术刀,就像他第三只手那样,绝对的不离不弃。
但现在,却是一把刀子都不见了。
眼镜很纳闷,在低头掀起衣服来看时,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攸地腾上心头。
顾不得再去找刀子,眼镜忽地一下霍然转身,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就站在他背后一米半的地方。
黑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眼镜背后的,依着他超绝的警惕性,竟然毫无察觉。
更让眼镜心里冷气直冒的是,他找不到的那些手术刀,竟然都在那个黑影手中。
也就是说,人家不但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他,而且还在他不知不觉中拿走了他赖以成名的手术刀!
眼镜的瞳孔,骤然一缩!
从没有过的恐惧,使他全身神经全部绷紧,紧咬着牙关却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左脚一蹬城墙,就像一条扑向猎物的眼镜蛇那样,迅疾的扑向黑影!
黑影能在不知不觉中偷走眼镜吃饭的家伙,这就足以说明,要想杀他的话,那是易如反掌的。
俩人之间,有着太大的差距。
眼镜一直以为,不把他当杀手而当外科医生的人,好像除了莫邪征东、陈果果之外,也没什么人了。
但今晚,他遇到了一个。
黑影在眼镜扑过来时,却没有迎战,而是转身就跑。
黑影转身就跑的速度很快,就像一道青烟那样。
黑影不战而逃,这正合眼镜的意思,他还真担心会惊动王晨,发现他来这儿的预谋,那样就不大妙了。
只是眼镜却没想到,不战而逃的黑影,又何尝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过的消息呢?
俩人都是默不作声,一前一后迅速向王晨所在的反方向跑去,很快就跑出了三四里路。
确定就算再怎么大叫,王晨那边也听不到后,在前面疾奔好像随时都被眼镜一把抓住的黑影,忽然停住了脚步,原地侧身用左肩撞向了他心口。
谁都知道,当人们在向前狂奔时,就会产生一定的惯性,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说停住就停住的,怎么着也得向前冲个几步才行。
但这个黑影却做到了,而且还能把向前狂奔所产生的惯性,迅速转移到了左肩上,撞向了眼镜。
眼镜猝不及防下,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却已经无法做出躲避反应,就像被一辆疾驰的汽车狠狠撞上那样,惊叫一声都发布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身子就直直的向后飞出好像风筝那样,飞过城垛向长城外面的山谷落去。
也幸好眼镜不是一般人,在发觉不好时,勉力一侧身子,心口躲开了黑影的左肩,用右肋承受到了撞击。
眼镜身子飞起后,才听到右肋骨折发出的喀嚓声,不等剧痛传来,已经重重的落在了城墙下。
摔的他是眼前金星直冒,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幸好,眼镜本来该滚向山谷中的身子,被一棵树给挡住了,他及时抱住了碗口粗细的树身,正要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时,却觉得脖子下面一凉。
一把连黑夜都遮不住的雪亮手术刀,就搁在了他咽喉上。
眼镜过去习惯了用手术刀逼住别人的咽喉,感觉很爽--现在才知道,被逼住咽喉的感觉,一点都不爽。
唉,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可怜我的小甜甜(那位法不列颠美女执法者官),还在度日如年的盼着跟我结婚。
眼镜猝然一声长叹,闭目等死时,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你个死老外,我已经警告你不许缠着我了,可你就是不听,还追我来到了长城上,真是该杀。说,是谁告诉你,我晚上会来长城上打扫卫生的?”
“什么?”
眼镜愣了,睁开了眼。
现在的天虽然很黑,不过俩人距离很近,所以眼镜能影影绰绰的看清楚那张脸。
拿刀子逼住他咽喉的人,竟然是今天傍晚,他在城区谭家饭馆停车场内吐痰后,戴着红袖章罚了他二十块钱的老太太。
老太太,自称是三娘子,五十年前就是耍刀子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