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那双有了诧异神色的眼睛中,开始浮上不安,有了要退却的意思。
可高飞双眼却死死把他锁定。
感受到高飞的内在变化后,彷徨不已的烈阳蛊,也是精神一震,猛地一个直扑,龙吟唱响彻高飞灵魂的长空极限处后,又一个无与伦比的快速俯冲,狠狠砸在了一泓只有微微涟漪的水面上。
噗!
随着烈阳蛊狠狠砸在水面上,白色的水花四溅,腾起一根水柱,整个水面再也无法保持它原有的平静,浪花翻腾。
这一片水面,就是那双与高飞对峙的双眼。
遭到烈阳蛊的拼死一击后,眼睛一下子灭了。
与此同时,高飞也猛地失去了厮杀的目标,就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积攒在拳头上,狠狠一拳打向敌人,准备把他一拳轰碎时,敌人却一下子不见了。
然后,他就是一片茫然,刚才因为要拼力挤到对方而激发出的战斗力,一下子散去,从而使他迅速脱力,双膝一软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随着高飞瘫倒,闭上了双眼,也已经支撑不住的烈阳蛊,也迅速划为无数条白光,攸地消失。
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就像有人从水深火热之中,猛地穿越时空来到了大草原上。
这儿没有任何的磨难,敌人,只有一望无际的绿毯子般的草地,湛蓝的天空就像一面镜子,朵朵白云在最遥远的天边飘荡着,小鸟叽叽喳喳叫着,飞快掠过上空,远处传来了牛羊的叫声,还有不远处那条清澈小溪溪水的流淌声。
带着花香气息的轻风,就像抚摩婴儿的母亲的手,温柔的只想让高飞睡觉。
于是他就睡着了。
高飞睡着时,眼镜刚刚醒来。
与高飞所感受到的温柔轻风不一样,眼镜只感觉到了冷风。
中秋季节的夜风,尤其是在长城边上的荒郊野外,尤其的冷。
也正是冷风,把眼镜从昏迷中吹醒。
眼镜在昏迷之前,大脑思维还停留在与被三娘子拿刀子抵住咽喉的那一幕,所以醒来的瞬间,脑袋就猛地一个后仰,侧身一个就地十八滚,滚了出去,随即腾身站起。
眼前没人,只有不断摇曳的树枝,黑压压、空荡荡,哪有三娘子的人影?
“咦,人呢?”
眼镜迅速转身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三娘子的人,却感受到了右肋下、后背的剧痛,随即闷哼一声,左膝一屈,慢慢的跪了下来。
他右肋疼痛,是因为有几根肋骨,被三娘子用肩膀撞断了。
他后背疼痛,则是因为他在摔下长城时搞得。
当然了,眼镜还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他单膝跪地,左手捂着右肋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时,只是趁此机会观察周围动静罢了。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冷风,还有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就撒在他面前的草丛里。
那是眼镜最喜欢用的手术刀。
总共七把,都在他面前的草丛中。
眼镜慢慢伸出手,拿起了一把手术刀。
手术刀依然锋利,趁手,闪出的寒光给了眼镜最大的信心。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黑压压的长城,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晚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他完全退出江湖的时侯。
三娘子没有杀他,就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安安稳稳过你自己的小日子,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有些事,不是你一个死老外能掺合的。
眼镜也不想再掺和了。
其实从二十年前给索思卡做保镖时,他就已经厌倦了江湖。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个女儿,还有一位漂亮性敢的法不列颠美女等着他--是该彻底退出江湖,享受安乐的时侯了。
“高飞,你的事,我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眼镜发了会呆,随手把手术刀扔在了草丛中,看都不再看一眼,缓步走向了城墙。
那把被捡起又被抛弃的手术刀,静静躺在草丛中,很孤独,却也很安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