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其实,她该感到荣幸才对。在亿万女子中,她能把你生下来,就是她几辈子都求不到的荣幸。”
何秀城没说话。
他在动。
右手猛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尖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狠狠刺向了黑袍。
黑袍没有躲闪,就任由他一刀刺在了自己心口。
可刀子却像是刺在了橡胶制品上那样,不能说刺不进去,只能说最多刺进几毫米,就再也无法刺进半寸了。
倒是有鲜血淌了出来。
黑袍向后退了一步,鲜血淌的更快了,不过他才不会在意,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问:“这一刀,能不能减轻一些你对我的仇恨?”
“不能,远远不能,我要杀了你!”
何秀城嘶声吼叫着,猛地从炕上扑向了黑袍。
黑袍左袍袖一挥,何秀城就像被浪头打翻那样,摔倒在了炕上。
他重新爬起来,再次扑向黑袍。
再次,被浪头打翻。
接连几次,何秀城终于明白他跟黑袍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压根伤不了他。
“咯咯,我杀不了你,但我总能杀掉自己吧?”
何秀城忽然咯咯的笑着,反手持刀,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黑袍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却在刀尖刺进一些去后,才袍袖一卷,卷走了他的刀子。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何秀城嘶声吼叫着,又扑向黑袍。
黑袍这次没有客气,袍袖就像一根皮带那样,狠狠抽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抽倒在了炕上,眼前金星乱冒,无数小蜜蜂在嗡嗡的叫。
好长时间,何秀城才慢慢清醒了过来,就听到黑袍冷冷的说:“你刚才已经杀过我了,算是给你死去的母亲报了仇。你也自杀过了,算是报答了何家对你的养育之恩。接下来,你就该重新站起来,以你自己的身份站起来。如果再敢像刚才那样愚蠢,我绝不会再阻拦,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必须得给我记住,人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必须得为自己活着才行。至于死后,会不会像佛家所说的那样,完全就是在放狗屁。我泱泱神朝,只能把异域文化、异域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时候受他们的驱使?”
黑袍继续冷冷的说:“同样,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人。现在被国民崇拜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一群拉圾。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在全世界任何地区,再次爆发一次黑死病,让那些自以为骄傲的蠢货,像初冬的树叶那样飘零凋落。”
“何秀城,你天生就该是把那些人踩在脚下的王者,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恩情,某个家族的荣誉,就让自己迷失的人。”
黑袍左手缓缓摘下蒙着脸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看清楚这张脸,这才是你的父亲,破军的军师,西方安归教的安归王!”
何秀城傻掉,彻底的傻掉。
在意识到眼前的黑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他只以为这才是破军真正的军师,却没想到他会是什么西方安归教的安归王。
西方,也有安归教,安归王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安归教不该是以颠覆神朝为己任吗?
可黑袍刚才的口气中,却以自身是神朝人而自豪?
就像知道何秀城心中想什么那样,黑袍的语气放缓:“早在汉唐年间,神朝就是我安归教颠覆的过度,可自从蒙元之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因为草原人,已经把古西域三十六国,都纳入了神朝版图。所以,神朝就是楼兰,楼兰就是神朝,这是凌玉公主没有预料到的,但我相信她肯定会同意我的观点。”
“你也会同意。对吧?”
黑袍重新蒙上面罩,淡淡的说:“我能看得出,无论你被教导的有多么邪恶,可你从来都以你是个神朝人而自豪。这一点,我很欣慰。最起码,要比高家那个为了达成目的,从而忘记自己祖宗是谁的高雅,要强很多。”
“虽然我很不满你在知道自己不是何家子弟后,还能那样拼死去捍卫那个家族的尊严,可同时更能证明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黑袍转身,背对着何秀城:“只要你能保持这些,就值得我放心,把我所有的基业,都交给你。”
何秀城还是没有说话,可情绪却有了无比的安静。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期盼的神色。
黑袍接下来说出的话,使他感觉思想上的包袱,彻底的放了下来:“何落日并没有死,他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
何秀城猛地抬头,真挚狂喜的语气:“他、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黑袍扭头看着他:“我也没打算再去杀他。”
“他不能死,那是我哥!”
何秀城一字一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