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鹏吸了口烟,又问:“杜道长仙逝之前的蒲团下,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多少能猜的出来。”
楚扬这样说着,却看向了缓步走到何落日面前的何秀城。
何秀城走的很慢,就像每走一步,就会丢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那样。
不过,就算他走得再慢,只要不停的走,也终究有走到何落日面前的时候。
一直走到何落日的轮椅前,何秀城才单膝跪地,跪在了哥哥面前,左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何落日的手,放在了兄弟的手背上,笑了,声音还是像以往那样:“要走了?”
何秀城点了点头:“嗯,要走了--你要是不想我走的话,那我就留下。”
“走吧,何家,这儿,都没有能让你留下的理由了。”
何落日却摇了摇头:“秀城,走了后,就不要再回来。不过你放心,每年我给咱妈上坟时,我会把你那份心意捎带上,免得她在下面埋怨你不来看她。”
何秀城沉默,片刻后才说:“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是兄弟,亲兄弟,对不对?”
“是。”
“亲兄弟之间,是不需要说麻烦的。”
“呵呵。”
何秀城笑了笑,抬手捂着何落日的心口:“还疼吗?”
“不。”
何落日摇头:“从没有疼过。”
在看到何秀城拼死阻拦银金花来杀自己后,何落日这儿就不再疼痛了。
何秀城低下头,过了很久后才低声说:“银金花,会死。”
何落日却说:“我能看得出,她好像是真的在乎你。”
何秀城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我这人一身的毛病,虚伪,心狠,可我也有我的底线原则,那就是我特别看重亲情,何家的荣誉,哪怕我跟何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错了。”
何落日抬手,抚摩着兄弟的头发,淡淡的说:“只要我在,你始终都是何家的人。”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呵护我。”
何秀城满意的笑了笑,眼光从轮椅的扶手上随意扫过:“你该杀了我的,要不然,我会让你蒙羞。”
“轮椅是特制的,只要我右脚一动,现在你就会死。”
何落日也看向了轮椅扶手,轻轻叹了口气:“唉,你也许会死,杀你的人,决不是我。”
“如果你想我死的话,十五岁之前,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何秀城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何落日:“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赞成我娶廖水粉的。”
“那是以前。”
何落日却摇了摇头,说道:“可我现在却觉得,你最好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我会娶她,一定。”
何秀城固执的样子,让何落日的视线忽然模糊了起来。
“我走了,哥,多保重。”
何秀城抬手,替何落日轻轻擦了擦眼角,随即转身快步走向果林外面。
“秀城。”
何落日轻声叫道。
何秀城的步伐停顿了下,却没有回头:“哥,从现在开始,你心中的何秀城,已经死了。记住,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一定!”
何落日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刺进了掌心。
他看到,何秀城走到车前时,一个很有风度气质的女人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
女人在上车时,还冲他笑了笑。
何落日也看向来说她,喃喃的说:“你,已经死了,怎么还在笑?”
车子远去,惊起一群寻食的麻雀,在天空上盘旋了几圈后,才纷纷落了下来。
吱呀一声响,一个中年男人从何落日背后的小平房内走了出来。
如果何秀城没有走的话,就会看到这个男人,就是看望他的那个人。
何落日抬手,捂住脸过了片刻,才抬头看着男人,笑着对男人说:“谢谢你,秦七叔。谢谢你去找他时,能放过他。”
秦七叔同样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你不求我,他也不能死的。因为老杜活着时就告诉我说,当高飞、楚扬、唐鹏三人,在撕开雾霭时,需要有人帮助。这个人,就是你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也算是楚扬他们三人的盟友吧。”
何落日声音沙哑:“可他会死。”
秦七叔问:“你觉得,他在知道他是谁后,还能像以前那样活下来吗?哪怕是,那些年他都是在欺骗你。”
“不知道。”
何落日摇了摇头。
“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再谈论了。”
秦七叔刚说到这儿,何落日就忽然说:“为什么,不趁着黑袍断了手掌时,现在把他干掉?我能感觉出,他就在附近。”
“他敢来,就有敢来的道理。”
秦七叔抬头,看着天山的太阳,像个哲人那样说道:“就像很多人都希望,黑夜永远不要来到,可太阳还是按照它自己轨迹运行。这就告诉我们,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秦七叔,怪不得我老师说,你是他们中最虚伪的一个人了。”
楚扬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明明你现在只有两分钟的战斗力,却把自己吹嘘成不倒的金枪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