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
明明是道歉示弱的话,黑子听来格外不是滋味,他想说“什么不相干,我是你哥
”,忍了忍,换了副说辞:“如果是家里人,自然知道你脾气,也会体谅。不能
体谅的,只能说感情没到那一步。”
爱娣沉默半晌,嘴一瘪,眼里泪珠子悬在眼睫上,闪闪地晃,晃得黑子如坐针毡
。
“我说,你伤心什么?他不护着你,肯定是因为不喜欢你,至少不那么喜欢你。
不喜欢你的人,你为他伤心值不值?”
“道理谁不懂?”爱娣不满地瞥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眼泪倒是止住了。“换我
安慰你,我也能一套一套的。”
“瞧,这不挺好的?会顶嘴会翻白眼,这才是活蹦乱跳的你。就跟让你演还珠格
格你绝对演不了紫薇一样,赚人眼泪惹人陪你伤心的事等你姐去做,石头巴不得
浑水摸鱼,借机搂着她揩油。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演你的小燕子——”
“黑子哥,你放屁还带九连环的?谁在演戏了?谁在装可怜博同情了?你说我不
止,还把我姐也稍带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人喜欢所以连哭两声的资格也
没有?我哭我的,我招你惹你碍你的事了?”爱娣越说越急火攻心,站起来一手
去拉门把,一手拖着黑子胳膊想把他扯起来,“走走走,谁也没请你在这作客,
你给我出去!”
“我不出去!”见她闹起脾气,黑子也犯了倔,端坐在行李凳上八风不动的,“
是你请我进来的,我好好劝你,听不听在你,我的话要说完。爹不疼娘不爱,男
人混账,那就更要学着心疼自个。哭几声发泄发泄也就算了,老是——”
话没说完,他腿上挨了一脚。爱娣使足了力气,他仍然纹丝不动的,恼怒之下只
有手脚并用。“谁爱听你免费教育了,就你懂事?”
“——老是觉得自己是最惨那个,哭肿了眼睛饿得皮包骨头,没人疼还是没人疼
。”她那点棉花力道,踢过来像帮他舒筋活络一样,黑子舒服地伸长腿,望着爱
娣不眨眼,“懂不?改变不了别人,最起码能改变自己。又不是天崩了地裂了,
不就离个婚吗?年纪还小,人又勤快,长得漂亮,还怕没着落?”
被他连续夸奖了几句,爱娣眼中怒火消逝,泄气地坐回床脚,“你懂什么?就那
点钱,要吃要喝要住要花用,摊子也没了,想另外做生意现在租间铺面多贵啊?
我又不像我姐读了那么多书,就我这样的,找个工厂的活能赚多少?什么时候才
能把我妈接出来?”
她想得气苦,两年多的委屈一下子急涌出来,眼泪倾泻不止,“我就那么点要求
,只想要个热乎乎的家,为什么这么难?将心比心地对人好,为什么没人领情,
反而得寸进尺地欺负人?我一天十多个小时守摊子,回家连个笑脸也没有,稍微
有点不对摔锅砸碗的。当初说要对我好,说是一家人,那些好听话都是骗人的…
…”
她放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黑子为之怔愕,醒过神望望房间门,又望望涕泪纵
横的爱娣,再往桌上瞄一眼,终于找到一盒纸巾。递过去,爱娣却不领情,侧过
身,抹一把湿泪继续说:“我哭我的,谁要你管了?我就算装可怜也不用你可怜
我。谁说我没人疼的,好歹我有我妈有我姐疼我。”
“……爱娣,爱娣。”黑子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你哭你的,可你也别招惹
得我心里跟着你一起不好受。”
第100章
爱娣狠哭了一通才回过味。
她微张着嘴,眼泪珠子仍旧成串地往下掉着,回望一脸呆滞的黑子,不由也愣住
了。
黑子木讷地把手中的纸巾递给她,爱娣接过一看,那纸巾团紧实得像只乒乓球,
扔地上能弹飞两尺,不知被他用了多大的力道捏过。
往地毯上一扔,果然如此。她没好气地抢过他怀里的纸巾盒,自己抽了几层擦脸
。
“我说真的。你不就担心没人要你吗?我要了。”
“谁担心没人要了?我走出去掐腰吼一句老娘要再嫁,不知多少人哭着喊着扑过
来。”
黑子脸色万分难看,“那不行,我区家先定下了,谁要来抢先得过我这关。”
说得跟真的似的,爱娣白他一眼。“黑子哥,不用哄我了,我今天也哭够了。不
如来点实在的,请我吃饭吧。”
他攒了多少勇气才……黑子瞠目结舌,迎视两只红红的,小兔子一样瞅着他的眼
睛,当即气恼交加地吼她:“刚才谁说不想吃饭的?”
“使劲哭很累的好不好?”爱娣撇嘴,“刚才谁劝我说应该学着心疼自己的?”
“……”小狐狸,转移话题倒是快。黑子没奈何,“行,喂你点好吃的补补。”
他说着当先站起来,走了两步转头指指爱娣身上那件大格子衬衫,“把这脱了…
…换一件,丑到一定程度了,咱丢不起这人。”
庆娣晚上回来明显感觉出妹妹有些不一样。
前几日爱娣表情也是倔强的,但眼中无神,视万物如死灰。今晚的她看来精神很
是振奋。
“回来了?我还以为……”爱娣隐去后半句,不怀好意地笑。
庆娣白她一眼,又去捏她鼻子,被妹妹嘻嘻一笑躲开。
洗了澡出来,爱娣在灯下写字,极为认真的样子。庆娣走过去看她写什么,只见
本子上一排潦草数字。
“我在算账,算算在大兴路开间奶茶店的成本。”爱娣兴致盎然,“姐,我开间
奶茶店好不好?顺带夏天卖冰淇淋冬天卖热狗炒栗子。”
“大兴路?租金那么贵。”这两年闻山的房价铺租高涨,闹市商业区一间几平米
的小门面所费不菲。“你那点钱还了人,剩下的够不够交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