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说是哪个说定了,毕竟最后梁二爷拿出了太傅手令,定梁蔷入京。
钟长荣看他一眼,说:“是说定了,梁蔷去。”
谢燕来冷笑一声:“好啊,好你个钟长荣,你还真是看别人家做事。”
钟长荣没好气喝道:“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看别人家做事!”
“不看别人家?那为什么说了让我去,看到人家拿着太傅的手谕就立刻点头哈腰舔上了?”谢燕来说。
钟长荣一拍桌子:“你个混账,说什么呢!”
“我才不管你看谁家,说了让我去,那我还非去不可了。”谢燕来一甩袖子起身就向外走。
“你这混小子。”钟长荣也站起来,脱口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去什么去。”
谢燕来脚步一顿,他呵呵笑:“怎么又不是好事了?”
但不待钟长荣说话,扔下一句。
“那也正好,我谢燕来就这点嗜好,越是不好的事,我还就愿意去凑热闹。”
说罢大步走出去了。
钟长荣在后气得瞪眼,又神情复杂,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嘀咕一句“这混账小子。”
……
……
“小爷。”小山捧着山一样高得包袱走进来,从包袱后探头,一脸讨好,“路途远我给你准备好了行李,你看看——”
谢燕来蹲在箱子前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他领兵在落城,但因为先前跟着楚昭来的时候住在郡城衙门,所以这里有他的屋子,也不知道是疏忽还是不在意,直到现在也一直留着,只不过许久没有住,落满了灰尘。
听到小山的声音,谢燕来头也不回道:“滚。”
小山没有半句争辩,将行李往地上一扔,嗖地就跑去出,只留下一句哽咽“小爷我会想你的。”
谢燕来恨恨呸了声,继续翻找,身后脚步声轻响。
“小爷。”有人唤道。
这一次谢燕来依旧没回头,但并没有骂滚,而是问:“什么事?”
身后站着一个青衣仆从,这才是谢燕来的真正亲随,他犹豫一下,轻声道:“家里的意思是您先不用回去,你还年轻不急着要功赏,安心做事,积跬步才能至千里——”
他的话没说完,谢燕来转过头似笑非笑:“少来跟我讲这些,你记清楚,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家里,是因为皇帝,要我不争功赏,要我怎么做,那也要皇帝来跟我说,其他人,少来教训我。”
那仆从垂下头,倒也没有多说,只道:“是,小的听九公子的。”
谢燕来道:“下去吧。”
仆从立刻退了出去。
谢燕来转过身坐在地上,荡起尘土,他甩了甩袖子,靠着箱子,默然不语。
从姓梁的拿出邓弈手谕那一刻,他就知道,所谓的回京叙职就要变成一场功赏争斗。
他也知道,原本是钟长荣私心要让他去,立刻也就变成了,形势让他去。
对于钟长荣来说,姓谢的人去是最有利的选择。
这样楚氏就能坐山观虎斗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他第二次被叫进来时,他也准备好听到钟长荣怎么跟他废话让他去,但没想到——
钟长荣竟然改了主意,让他不要去。
这个——谢燕来攥住了手,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老实蛋!”
形势这么明了,选择这么简单,钟长荣竟然多嘴问一句谢家有没有让他回去,听到说没有后,竟然不让他去了!
这个钟长荣,一到关键时候就没脑子,婆婆妈妈,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跟他的那个蠢小姐楚昭一样!
谢燕来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当然知道钟长荣在想什么,邓弈要梁蔷进京,谢氏肯定知道,但谢氏既没有写手谕让谢燕来回京,也没有私下传话让谢燕来回去,可见这次是回避不争的。
谢氏不争的情况之下,谢燕来却回京,会让谢氏有些麻烦,谢氏如果有麻烦,他谢燕来就成了罪人,会被家里训斥埋怨,甚至惩罚。
想到这里谢燕来又好笑,他明明姓谢,但他们却总是把他和姓谢的人家分开看待,楚昭这样,现在钟长荣也这样。
他将手举到眼前,看着手里拎着的一个虎头吊坠。
这是从西凉王一处营地缴获的,虽然当时没有抓住西凉王庭贵族,但他们跑得匆匆,留下了奇珍异宝,其他金银珠宝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他做主让跟随的兵士们都分了。
只有这个不知道什么材质雕刻得虎头活灵活现很是有趣,他留下来,准备送给——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有一年没有见到她了。
他想去,看她,一眼。
回京。
回京!
管它什么麻烦什么纷争!他要去看她一眼!
谢燕来将手一攥,鱼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