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又忙急急解释。
“这件事,根本原因是因为我们疏忽了楚昭暗藏的人手,我们只想到谢氏这些世家如果势大,谁能想到一个卫将军之女,除了龙威军,竟然也养私兵——”
他后边说什么,萧珣已经不在意了,只听到那句楚昭暗藏兵马威胁杀了王爷就释然了。
就是说嘛,父王怎么会仅仅因为他受了威胁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原来是父王受了威胁啊。
萧珣笑了。
“原来如此,楚昭真是深藏不露。”他说,长叹一声,“如果早知道楚氏也有私藏人马,我不会让楚岚一家这么轻易接近我,不,一开始我就不会去楚家见楚岚,而是在萧羽进城的时候就除掉了。”
话题转开了?宁昆忙点头:“是,是,就是这样,还是我们小瞧了楚岺——”
“是小瞧了楚昭。”萧珣说。
宁昆不由想到了先前,说:“世子对楚昭一直很推崇啊。”又点点头,“楚昭的确厉害,虽然没有了楚岺,她还是把这个皇后坐稳了。”
萧珣看着窗外,关在驿所里,他并非真的与世隔绝,父王在京城也藏着很多人手可用。
他知道那女孩儿回京的时候是多么热闹,知道太傅邓弈对皇后言听计从,知道谢燕芳对皇后极其呵护,呵护到谢氏女眷远离京城,不让皇帝心中有皇后外的其他女性亲眷。
这一切是那女孩子自己挣来的。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萧珣回想,只能想到最初在河边初见,水里是看不清的,救起后,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如果知道她这么厉害。”萧珣笑道,“当时我就把她留在中山王府了。”
那个时候,不止这女孩儿弱小,邓弈也只是个令丞,宁昆叹息说:“何止留下,直接杀了他们,谁又能奈何。”
可惜啊可惜,宁昆要再说什么,萧珣结束了这个话题。
“所以这件事就是我的失误。”他神情遗憾,“我被关在这里真是怨不得别人。”
宁昆忙道:“世子别这么说,王爷心里也很自责,但王爷说了,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机会。”
萧珣一笑:“让父王放心,我都明白。”
宁昆端详他的面容,世子脸上的确有遗憾,但没有了先前的黯然,所以就算知道王爷当时也被要挟,在世子心中敌人该怨恨的还是楚昭。
本就是这样,王爷也没办法,一切都是因为楚昭。
世子想开了就好。
“我会告诉王爷。”他点点头,又满是关切和难过,“不管世子多么能苦中作乐,也不管送来多少金银珠宝家具摆设,都解不了王爷心里牵挂世子,世子您住在京城这座囚笼,王爷在中山郡亦是心困牢笼,还请世子多多忍耐,熬过这段苦日子。”
萧珣含笑点头:“我知道,我都懂,俗话说的病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先去歇息,我给父王写信说点笑话让他开心,你带回去给他看。”
宁昆应声是:“那我先去洗漱。”
“去吧,你自己照顾自己吧。”萧珣道,“别指望铁英。”
宁昆笑道:“哪里敢劳烦他。”说罢告退而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萧珣站在桌案前,并没有去提笔写字,而是伸手从桌案上的画瓶中拿出一画轴展开。
这是一张山水画,萧珣端详这幅画,伸手从边缘揭开,这张山水画竟然有两层——
一层揭开,露出其下一层,这是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萧珣安静地看着圣旨,一遍又一遍,脸上没有笑意,眼底云雾弥散,阴冷森寒。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但你也不能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慢慢说,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我也是有脸有皮有骨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