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让梁籍一僵,脸微红。
“二爷。”李方说,“你想多了,对你还不用如此。”
他的话如同一巴掌抽在梁籍脸上,梁籍的脸彻底红了。
梁籍要说什么又无话可说,愤怒又羞惭:“那,那何必。”
李方没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问:“怎么?二爷是舍不得?二爷舍不得就罢了,把他们留下就是了,本就是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这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梁籍脸色变幻,他现在坐到如今的位置,最担心的就是变成可有可无之人。
没用的人,就是废物,就要丢弃,那他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当个棋子又如何?这满朝文武官员,不都是天子的棋子吗?这芸芸众生,不都是天命的棋子吗?
人人都是棋子,就看是有用还是没用,他可不想当个没用的废棋。
“说笑了。”梁籍缓缓一笑,“何止兄弟侄子们,我妻和女儿也都应当回京城去。”
李方并不在意,淡淡一笑。
梁籍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都是小事,他问:“傅监军真能让我入主帅中军?那钟长荣把持帅权极其严密,这半年对我格外盯着,这肯定不好办,其实要更大兵权,不如让我借着这机会,先与另外两位大将军相争。”
李方笑道:“二爷放心,办成办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做了就好。”
办了就好?梁籍不解,没结果,算什么办了?算什么好?
深夜的荒丘上,谢燕来将口中嚼着的草扔下,转头看身旁的兵士。
“傅监军真这样说?”他问。
兵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随谢燕来又被打走的小山,谢燕来这次回来获封游击将军,调兵的时候把小山也带上了。
“真的。”小山如愿以偿,每天都眉飞色舞,“傅监军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军营混乱,结党营私,所以他要调整人员,清正风气,然后就说要让梁籍来中军当长史,他刚开口,钟帅就让他滚——”
谢燕来呸了声:“他什么脾气,怎么骂人?”
小山瞪眼:“小爷,你的脾气比他还不好呢,要是换做你,不止骂人,得打人了吧。”
谢燕来哼了声:“我当然如此。”又皱眉,“钟长荣能跟我比吗?”
不能吗?钟帅比他官大吧?小山不解,但还是点头:“小爷说得没错。”
谢燕来没理会他的吹捧,皱眉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很明显傅监军,或者,其他人吧,就是要激怒他,他就不该发火,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是主帅,嘴上打着哈哈,手里想怎么揉搓人就怎么揉搓。”
他嘀咕几句,脚一蹬地面站起来。
小山不解忙跟上。
“小爷,收兵吗?”他问。
谢燕来道:“不收,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见钟长荣。”
小山哦了声,拍着胸脯:“小爷放心,这里有我,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但谢燕来没能走几步,夜色里有兵士站过来,挡住了他。
小山差点上前将这不长眼的兵士踹开,但那兵士先开口。
“九公子。”他问,“您要去哪里?”
听到九公子这个称呼,小山收起了脚,这是谢燕来的随从,家里送来的,虽然他觉得自己才是小爷最亲信的人,但还是给这些人一点面子吧。
谢燕来看着这兵士,吐出一个字“滚。”
那兵士没有在小山挤眉弄眼使眼色中滚开,而是道:“公子,你不能离开你的兵营,三公子叮嘱过,你在外不能肆意妄为,如果真这样,就要让你回家去。”
小山听到这话倒是知道怎么回事,据说小爷在京城闹了事,被家里斥责,然后家里人让仆从盯着约束。
是九公子那个厉害的哥哥,三公子下的命令。
三公子要是真让他回去,小爷可能就真要离开边军了。
谢燕来盯着那兵士,似笑非笑:“怎么?三哥不装了?不是那个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无所谓的好哥哥了?”
兵士对这话没有丝毫反应,只当没听到,也不让开路。
“小山。”谢燕来喊。
小山忙跳过来:“小爷,我在。”
“给钟将军送封紧急军报。”谢燕来说,视线盯着那兵士,“这你总不能也要管吧?”
兵士让开路,恭敬道:“小爷说笑了,小的只是伺候小爷的,不敢过问军情大事。”
但谢燕来写了信,小山连夜疾驰,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奔到郡城,还是晚了一步
钟长荣已经将这件事急令报去了京城。
又是一个黄昏,皇后走来前殿,这一次太傅所在围着的官员们没有退避,而是要施礼问好,但皇后却将他们驱散。
“都退下。”她说道,“本宫与太傅有话说。”
皇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怎么?刚和睦些日子,皇后又要跟太傅吵架了?官员们对视一眼,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