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蔷再忍不住跪下来:“将军!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攻破石坡城。”
钟长荣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这件事不用你们父子操心,本将自有安排。”
梁籍轻叹一声:“钟将军,我知道你对我们父子有误会,但这个时候关系大夏战局,不要认为此战我们已经赢定了,谢将军生擒西凉王,是大捷,但也什么都不是。”
钟长荣大怒:“梁籍,你还不是我中军司马长史,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同时喝令来人。
营帐里的将官们也神情不悦。
“将军。”梁籍没有丝毫畏惧,“请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是质疑谢将军的勇武和功劳,西凉王被抓的确是大功一件,对战局有决定性作用,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就是保住这个功劳,谢将军如今的形势很危急,他现在肯定被围困了——”
“放心,他肯定不会比西凉王早死。”钟长荣冷冷说。
“将军。”梁籍似是有些无奈,“末将担心的就是西凉王死啊,西凉还有大王子在西凉城坐镇,他们还有王。”
钟长荣脸色一僵。
“将军,现在的问题,不是西凉王兵威胁谢将军。”梁籍道,“而是他们会奉命杀西凉王。”
被擒住的西凉王死了,镇守西凉国的大王子就成了新的西凉王,局面瞬时又变成了先前,大夏依旧受困。
钟长荣陷入沉默,营帐中的其他将官也都面色微微发白,他们都知道梁籍说的是事实,其实这也是先前他们为什么劝钟长荣,甚至钟长荣自己都在犹豫。
此时被揭开说破,不得不面对。
现在更重要的是保住西凉王被擒这个大捷,石坡城其实应该放弃。
梁籍将钟长荣的脸色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道:“将军,如果真是这样,谢将军这一番血战就白费了。”
其他将官也再忍不住开口了“将军,还是你亲自率兵去吧,这样下去不行。”“是啊,捷报的消息已经传给朝廷了,如果再出了意外——”“现在总要保住一个——”
钟长荣垂下视线,看了看桌案上摆着的腰牌,生擒的西凉王的消息太大,为了避免大家质疑,谢燕来将自己的腰牌为证据送出来。
仔细看,腰牌上还有凝固的血迹。
那小子是不是已经浑身浴血,不成人样了?
钟长荣闭了闭眼,抬起头,道:“谢燕来那边已经增兵援助了,而我是一定要盯着石坡城,绝不会离开。”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援兵是援兵,但如果主帅亲自坐镇,气势是不同的,尤其是对战的是西凉王军。
梁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然没有说服他?不应该啊,钟长荣一心霸权,为了权利,为了胜局,再加上大家相劝到这个地步,应该再无迟疑领兵去围住西凉王啊。
就他这顾前顾后,盯着石坡城有什么用,还不如就此甩开眼不见,也好让他干脆利索做事——
这对钟长荣来说是好事,不用背上救援不利或者无视民众性命的骂名。
他梁籍主动来背锅了。
钟长荣这是犯什么糊涂呢。
“将军。”他上前一步要再说什么。
钟长荣抬手制止他:“你不用多说了,对我来说,西凉王死了,以及西凉大王子成新王,都比不过石坡城三十万民众安危重要。”
他的视线越过梁籍,看向营帐外。
“西凉大王子成了新王也无所谓。’
“我们大夏勇武的兵士们,能让他们死一个大王,就能再死一个。”
与此同时,在西凉王帐中,西凉王也在谈论生死。
“本王要死了。”他坐在毡垫上,身上五花大绑,“这位小将军,你也要死了。”
在他身旁华丽的胡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五花大绑——伤布几乎裹遍了全身。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让自己躺得很悠闲,还勉强翘起了二郎腿。
听到西凉王这句话,他笑了笑,转过头。
“那你可要记住,是谁送你上路的。”他说,抬起胳膊,用裹着伤布的手指了指自己,“小爷,谢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