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笑道:“谢大人也太挑剔了。”
谷螈
她也经常称呼谢大人,但以这种调侃口吻还是第一次,谢燕芳一笑:“我的确很挑剔,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
楚昭再次哈哈笑。
谢燕芳披着月光回到住处,蔡伯围着他嗅了嗅。
“喝了不少啊。”他说,再端详谢燕芳的脸,“看来谈的很愉快,让你留在这里吗?她什么时候走?”
谢燕芳接过仆从递来的茶,笑道:“不让啊,她要亲自留在这里,清整重建州郡官府。”
蔡伯一怔:“什么?她这是信不过你啊,那这一晚上都说了什么?”
谢燕芳已经坐下来,斜倚凭几,眼角的笑如月光般:“说了燕来,我们一直在说燕来,然后说中山王府的饭菜虽然不如御膳,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说谢燕来还这么高兴?”蔡伯皱眉,“看来她真是不伤心。”
“错了。”谢燕芳对他摆了摆手指,“蔡伯,要让人高兴不是回避谈论逝者,而是畅谈逝者。”
他说着举起茶杯。
“勇武的人,虽死犹生,英雄应当被传说。”
“说英雄,是天下最高兴最畅快的事。”
说罢将茶如酒般仰头饮尽。
蔡伯看着谢燕芳的样子,无奈道:“真喝多了,随你高兴吧。”说罢向外走去,一边唤人,“煮醒酒汤来。”说着又摇头,“真没想到,我也有需要给公子准备醒酒汤的时候。”
谢三公子从小身边仆从如云,但与其说是仆从照看他,倒不如说是仆从按照他的安排来照看他。
公子从未安排让人做过醒酒汤。
公子从未跟人喝酒喝醉。
公子如果喝醉,也只是跟自己喝酒独醉。
蔡伯嘀嘀咕咕去了,室内只剩下谢燕芳,他依旧斜倚凭几,窗边夜风吹动海棠树,月光在他身上摇曳。
“说英雄,英雄就该活在心中。”他道,“我很高兴跟她一起说英雄。”
说一辈子都无所谓。
兴平四年末,大雪纷飞,伴着满城的爆竹声响,楚昭一如上次那边,轻装简行入京城。
虽然没有皇后仪仗,但皇城禁卫已经提前得到吩咐,对雪花飞舞中奔来的红斗篷女子丝毫不阻拦,宫门大开,禁卫肃立,看着她穿过城门。
前朝大殿上没有官员林立,唯有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影,斗篷帽子上都落满了雪,宛如一个雪人。
当看到骑马而来的身影,雪人顿时活了,沿着台阶飞奔而下,飞舞的雪花纷纷避让。
“楚姐姐——”
楚昭忙跳下马,张开手向萧羽迎去,当人扑入怀中的时候,她差点没站稳。
“阿羽真成大孩子了,力气比我还大了。”她笑道。
端详着面前的孩童,将近一年半没见,眉眼都有些不一样了。
孩童的稚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渐生的少年气。
萧羽展颜一笑,牵着她的手,捧在手里呵气:“姐姐的手好凉,冻坏了吧。”
楚昭一笑,抽回手搭上他的肩头:“你的手比我的更凉,在这里冻了多久了?走,我们快回去暖和。”
萧羽点点头倚着她一起向宫内而去。
退避在四周的侍卫内侍们齐声高呼,在风雪中一声声传开。
“恭迎皇后娘娘——”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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