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下亮起来,大声应好。
客厅在谈事,她也准备回房,走一半回头想再看看那孩子一眼,发现那孩子也正看着她,朝她挥了挥小胖手。
那段时间陆佩兰常常会想,不知道当年流掉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私心她更想要个女儿,然后她会倾尽所能地教她自由自在做自己,认真去爱,以及勇敢被爱。
想起刚刚饭桌上那句多谢,陆佩兰想,阿汝到底是比她幸运的。
真心,还是可以换来真心。
***
另一边,思汝在二太太面前,要更拘谨。
虽然面相上,较为富态的二太太要比大太太更和善些,讲话也温声细语,但思汝在小时候便发现,凡事讲规讲矩的二太太其实要比大太太难伺候多了,看她严格要求沉莹沉钰两姐弟从小就要学习各种上流社会的礼仪与技艺,便也能知一二。
这顿早饭的来由,还得从季沁没出事之前讲起,她与沉莹约饭,听沉莹讲起二太太在找一位擅长钟表镶钻的退休工艺人,思汝一听,那是她爷爷辈的旧相识,同行好说话,便帮了这个忙。
上了年纪的老匠人总有点傲骨和脾气,说好收山就是不会轻易重出江湖。可二太太要修缮的钟表,是沉钰那去世的外公留给他的遗物,有钟表大王之称的沉钰外公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外孙,生前特地花费重工打造一支独一无二的机械表,用材之昂贵不说,连工艺也请的都是对应领域上有名的工匠人。
“二太太您太客气了,我不是已经收过您一个大红包了嘛。”这事已经过去有几月了,二太太此次还特别拿出来款待她,让思汝受宠若惊。
“那老师傅的脾气我也领教过,我之前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请他出山都请不动,你一定也费了不少精力。”二太太说。
“不算什么,老师傅很多年前跟我们四季有过合作,跟我爷爷也是旧相识,其实都是看在我爷爷的面上,我确实没什么功劳,”虽然那中间确实费了些口舌,但都不足挂齿,思汝道,“二太太实在不必把这事挂心上。”
“那就当我想跟你聚聚,一顿早饭罢了。”二太太看向难得归家的沉钰,“如果不是这家伙成日见不着人,这顿饭早该请了。”
思汝笑了两声,“叁哥福气好,有二太太您这么位善解人意的母亲,他才能这么悠闲。”
所以思汝从小就调侃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在沉氏挂着个闲职,外公那边又富甲一方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他,母亲和家姐又十分纵容他。
受益者沉钰听着这一切,着实是惊讶的,他并不知道这支修好的腕表,背后有她的功劳。
于是当用完早餐,沉钰送她回沉宅,两人步行在小道上,沉钰向她再次道谢。
思汝诚实道:“叁哥你不用太感动,我完全是看在二太太和莹姐的面子上,不过你真想感谢我的话,好好珍惜那块表吧,我可不能保证下次还能顺利请到那位老师傅出山。”
沉钰笑:“行,我答应你,这表以后我会好好爱护,绝不辜负你一番辛苦。”
思汝嗯了一声,“说到做到。”
沉钰点头:“一定,你的功劳,我不会忘的。”
思汝只是在与他玩笑,不想他这么认真跟她保证,一点点付出也能被对方这样珍而重之,很难不高兴。她不由暗道这家伙不愧是万花丛中过,哄人是有一套。
“开玩笑啦,”思汝摆手,“什么功劳,刚吃饭不是说了吗,我收过二太太大红包了,而且我……确实没费什么功夫。”
沉钰却道:“但我是说真的,只要carmen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包括……”
“包括什么?”
“包括……以后vincent欺负你的话,我一定替你出头,饶不了他。”沉钰停顿了下,不想把话说得太明显,便又补充道,“好说我也是他哥。”
一听他占沉诺便宜,思汝就“护夫”心急,“喂,请问你尽过哥哥的责任吗?就想履行哥哥的义务了?”
沉钰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你听不出我是在帮你吗?他人又不在这里,你的心就不能少向着他一会儿?”
思汝疑惑他突然这么生气,想想自己刚刚语气好像是有些不礼貌,便道:“我知道叁哥你好意啦,但你放心好了,沉诺不会欺负我的。”
沉钰冷哼一声,“最好是,千万不要又一个人躲在电影院里抹眼泪。”
思汝霎时停步,在思考他这句话,想起那年和沉诺分手后的一切。
当一个假设加上了具体的正确的时间地点状语,便成了一个有迹可循的推测。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曾经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哭?又为什么替她守了这个秘密这么久?他还知道多少?
沉钰察觉她停下,才反应过来失言,回头看她。
在她慌乱又复杂的眼神之间,败下阵来。
他很清楚她个性,说出他对她真实想法的后果是什么?怕是连这样对话的机会她都不会再给他。这么多年他连她心里一丁点儿空隙都钻不进去,事到如今,也根本没有挑明一切的必要。
沉钰唇角弯了弯,语气仿佛刚刚只是在开玩笑,“你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做过这种蠢事?”
思汝看他表情不像说假,心防瞬时卸下来。无论真假都好,既然他没有要揭她疮疤的意思,她也自然不会去承认,便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