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狂无束,就不怕天打雷劈,哪里晓得,小少也是个不怕雷劈天打的,你说,怎么就生到一家去了?
小少面不改色,淡笑,“不花钱呀,那更好,反正老头子一直主张节约型社会,就从他老人家做起吧,他百年后,他孙子亲自给他打副寿材也算尽孝了。生,享不了孙子的福,几年也见不着面儿,死了,享用享用孙子给打的寿材,也算有福气了。”
没想,小少嘴毒丝毫不落!都,都摊上自己家老爷子了,不,不就是领袖——
以为小小少会气得毒辣攻心,谁知,——
棺材里的魏小白哦,突然直跺脚,仰着头望着这幢楼,不晓得冲哪个窗口喊,
“祖宗诶!祖宗!!听见没有!白鹤筱就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不孝子!他咒他爹死呢!!祖宗,我的祖宗诶,你爱你的爸爸,爱你的家人吧?他呢,上不孝父,下不爱侄。千万别理他!他就是个人渣!!”
喊得已经躲在窗口下的犰犰哦,———小心肝儿一颤一颤滴。
咳,别人还以为他这是真喊他家祖宗咧,可!
白鹤筱心一动,终于明白他家阎王这次是为啥哭天喊地这么闹一遭咯,再一看,远远站在角落里的———前后稍一联想,———小少彻底想明白了。
小少眼睛也淡淡往楼上看了看,———咳,楼上的“祖宗”听见没,搞半天,这事儿打您这起得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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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筱心想,如果现在还有言官,他们家这点破事不晓得要被谏多少次。如果现在还有乱臣贼子,他和他们家这小的,不晓得要被乱枪乱矛戳多少回,身首只怕早异处咯,老爷子亲手斩的,大义灭亲呗。
白鹤筱微垂下头淡淡弯了弯唇,再抬起头时,平易近人,
“耽误大家工作了。”小少眉心那个红点儿本来就妖,这平易一笑,更是惑人。男的看了肉 紧,女的看了心紧。
“散了,散了,回去工作吧。”小少就一句话,马上有人应和。这时候谁还没有眼水儿,还敢继续站这儿看热闹?一会儿功夫,这就叫组织纪律性,属于国研室的工作人员,走空了。
小少抬手看了看手表,双手慢悠悠插 入裤子荷包,依然站在骑楼里没动脚步,
“要闹到什么时候,”问他们家阎王,
魏小白也不紧不慢往棺材边儿上一坐,双 腿 岔开,弯腰手肘撑在膝盖头上,从棺材里捞起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边点烟,微眯着眼说,“等我们家犰犰下班,犰犰喜欢这排场,我还要给她讲讲这杠,这棺材,这牛鬼蛇神开路鬼。”
白鹤筱淡笑,看了眼大门口,“估计等不了她下班了,你得先挪个地方。”
魏小白这时候也看到了,无声无息开进来四五辆警车。
魏小白没动,手指夹着烟,扭过头恨毒地望着白鹤筱,“你敢!”
白鹤筱双手依然揣在裤子荷包里,这才向外走了几步,微笑,“我有什么不敢,你知道我一向很敢。你这属于滋事闹事,我正当报警。还有,咱这谁也不抓,只抓你。我抓自己家胡闹的,谁还有意见?已然大义灭亲了。”
魏小白也没动,吸着烟,睨着他。毒啊,也符合他一贯行事作风。工于心计。他晓得跟着自己这牵扯进来的人和事儿不少,都抓了,他得罪人。所以,这种时候,他最会“看碟下菜”,即抖他的威风,又不得罪人。
魏小白依然那样侧着身弓着腰,睨他一眼,弹了弹烟灰,“我呢,也晓得这都几年了,你在这地方办我也容易。不过,今天也算圆满了,我只做给她看,叫她明白就行了。”
白鹤筱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小白这语气里有些许,——落寞?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啪啪,”门口两声鸣笛,竟然又开进来五六辆军用吉普!其中三辆上赫然写着“纠察”。仔细看,里面战士的臂章上也是“纠察”。
车挺稳,下来全是军装。
“哟,小小少这阵势打哪儿说起呢?上次如果在‘苏荷’真把您儿打回了西天,今儿个这排场就真用上了。”
龚晓跃一身笔挺的军装,微笑着来回看了眼这六十四人大杠,说。
也许都没注意到,白鹤筱听见那句“上次如果在‘苏荷’真把您儿打回了西天”——是轻蹙了下眉头的。怎么回事?小少并不知情。
魏小白看见来人,还是坐着也没动,到欢乐一笑,“啧啧,追女三人组也来了。诶,郑少,初一可喜欢吃王八宴了,你再去搞一桌撒,哥儿们也去凑凑热闹!哟,胡来少怎么没来啊,他们家那‘游园惊梦’贼他 妈 带劲儿了,初一都被听湿了,是不,初一妹妹。”遥对角落里的初一扬扬头。初一依然淡淡灵韵地微笑,双手插在军裤荷包里优雅有范儿,一句话不说。
“哦,还有你,龚少,真是偏心,把犰犰最喜欢的摩洛哥皮都抢了。献给初一妹妹吧,又给韩应钦给截了,啧啧,这个‘殷勤’献的,——从何说起啊。”魏小白笑着说一句弹一下烟灰,“对了对了,就是献摩洛哥皮那天,军事经济学院是不,三位上校为了争初一妹妹打得头破血流,着实精彩!我看录像了,还录了好几盘,要不,赶明儿给老将军们再各送一盘,欣赏欣赏自己儿子们‘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雄姿?”
“cao*的!!魏小白!老子今天先替天行道废了你个烂ji巴儿!再送你去把牢底坐穿!!”
惊心哗然的一幕出现了!!
龚晓跃突然冲上去飞起一脚就把魏小白从棺材边踹到地上!!紧接着,人就要扑上去狂揍一番,拳头握得咯咯响!
“晓跃!!”乱成一团麻哇。
郑井的人是不得上去拉扯的,站一旁冷眼旁观。胡来是没有来,不过他的人,加上龚晓跃自己的,全上去拉住。
刘御紧紧扯着龚晓跃的胳膊,直低低说,“犰犰看着在,犰犰看着在,———”
龚晓跃眼睛有些红,“就是要她看!要她看清楚!她还护着这货儿!这货儿在拿她的命跟我们玩儿!!”
魏小白被这狠狠一脚踹下来后,额头磕在大杠上,立即一行血迹从脑门儿顺着脸庞流下来,瘆死个人!可他不叫也不闹,甚至动都不动,如果龚晓跃再上来补脚补拳,估计他依然一副甘愿挨打的样儿———这就是叫一众军装最最恨得咬牙的地方!!!这每种的货儿不像个有骨头的爷儿们,就会玩阴的!!在犰犰跟前,就会一味装蒜讨好,偏偏那个鬼神经病又是个就吃他这一套的———
你看,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