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煜咧着嘴,“这样爹爹才听得清。”
霍权:“......”
老管家的信他已经看过了,御史们从他走后?就称病在?家,年底也不出去串门,心思活络的张硕栽了跟头,先是被弹劾宠妾灭妻,再是构陷朝廷命官污蔑朝廷命官的名?声,被皇上撤了职,三天两头去聂府打转,央求老管家替他求求情?,至于其?他,兵部损失了几千士兵,趁霍权不在?,见天的找御史台麻烦,韩风是个冷性子,趁巡城时,与守城官兵起了冲突,把人揍了顿...
这些是老管家之前来信说的。
这次,老管家信里主要提到的是安宁侯府。
因霍权为?庞家求情?,庞家保住了爵位,庞宇的官职也没受到影响,庞宇私底下派人打听李恒的下落...老管家形容庞宇是疯了的狗,在?城里乱吠,看到有可疑的人就抓起来盘问...庞宇似乎查到了什么,近日被安宁侯紧闭府中,老管家派人打探,只说庞宇生病了不见客。
聂煜磕磕绊绊地念完,皱着小?眉头道,“安宁侯是不是老糊涂了,庞宇是爹爹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安宁侯把庞宇禁锢家中,不是存心和?爹爹作对吗?”
霍权:“......”
“谁说他是我的人。”当日放庞宇一条生路是看中他和?李恒的龃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想利用?庞宇对付李恒。
聂煜惊得张大了嘴,“庞宇不是爹爹的人?”
那天霍权和?庞宇说了几句话,聂煜就在?边上,他以为?庞宇被爹爹收买了呢,结果没有?他嘟嘴,“庞宇是兵部侍郎,爹爹若能买通他做事多好啊。”
霍权:“.....”
庞宇虽没掀安宁侯的底给他看,但?言语间透露安宁侯上面有德高望重的人相助,以安宁侯的身份地位,能让其?为?他卖命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内阁大臣,而他不过是个御史,哪儿?使唤得动侯府的人,聂煜念完信,拿起桌上的另外一封,“庞宇写?来的。”
霍权转移他注意,“陈先生布置的功课不是没写?完吗?去问冬盛吧。”
陈如?松布置得算数题连霍权都无能为?力?,冬盛这方面是佼佼者?,霍权只能让聂煜去找冬盛。
闻言,聂煜有些不乐意,撕开信封就找抽里边的信纸,霍权故意看了眼黑漆漆的天,“去晚了冬盛忙起来就没空教你了。”
聂煜顿住,歪头看了眼窗外,隐约听到算盘声,放下信就咚咚咚跑了出去。
门都没来得及关。
霍权起身,抽出信纸,慢慢展开,庞宇写?信告诉他李恒行踪的,李恒果真?找到了靠山,庞宇说他不方便出面,让他自?己想办法,信的最后?是李恒藏身的住处,聂煜没去过,走到门边,唤冬青进屋,让他把写?信告诉老管家,务必把李恒抓住。
李恒已经怀疑自?己身份了,眼下没有证据,等他找到证据,自?己就完了。
冬青把信誊抄后?,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聂府给老管家,老管家人脉广,抓李恒轻而易举,却不知李恒早已离京,住处是故意透露给庞宇引聂凿上钩的。
庞宇知道这事后?,气冲冲地找安宁侯讨说法。
安宁侯已经睡下了,侯府风雨飘摇,差点不保,而且年底几个庄子出了点事,他忙得焦头烂额,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他怒道,“谁?”
“父亲,是我。”
对这个儿?子,安宁侯曾寄予厚望,如?今却有些失望了,为?了保命不惜投靠聂凿,这是把庞家多年基业放在?火炉上烤啊,他坐起身,门口?庞宇急得不行,又喊,“父亲,我有急事与你说。”
“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想说李恒。”
安宁侯面色不耐,刚坐起身,门被人从外推开,安宁侯冷下脸来,庞宇点燃灯罩里的烛火,焦急道,“我的人打听到李恒住处是父亲故意的?”
安宁侯沉着脸,怒斥道,“不然呢,你还想和?聂凿合谋杀李恒不成?”
“父亲。”庞宇来回踱步,“聂凿是个恶人不假,李恒又能好多少?他假意示弱投靠咱,还不是想借咱的手杀聂凿为?他报仇,可仔细想想,我们与聂凿井水不犯河水,并无深仇大恨...”
“住嘴!”安宁侯起身,不苟言笑的脸尽显阴翳,抬脚踹向庞宇胸口?,怒然道,“我看你是魔怔了,聂凿唯利是图,阴险狡诈,你跟他简直与虎谋皮。”
安宁侯力?道不轻,庞宇倒在?地,捂着胸口?,五官有些许扭曲,“父亲,我是怕你遭人利用?。”
“滚!”
安宁侯沉眉,唤人进屋,把庞宇带下去。
以前,他以为?这个儿?子聪慧有谋略,现在?来看,不过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聂凿蹦破天也就是个四品御史,能有多大的前程,几位世家想捏死他就像捏死只蚂蚁容易,庞宇真?的是...想到这,他忽然想起李恒要他调查聂凿和?霍家的关系。
李恒说他在?御史台无意看到聂凿字迹,和?霍家小?儿?霍权的字迹很像,霍权自?幼养在?武安侯府,和?李恒情?同手足,李恒断不会认错字迹,李恒甚至断言,坠崖后?聂凿性格大变,里子换了人也不好说。
他打开抽屉,拿出里边一沓折子,奇怪的是,虽都以聂凿名?义送回京城,从字迹来看,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连他都不清楚哪份是聂凿写?的。
李恒仅凭字迹怀疑聂凿和?霍权有关系太唐突了,聂凿坠崖后?性格是变了些,骨子里的残暴没变,再者?,连他儿?子捡回条命都像换了个人,何况是坏事做多了的聂凿。
门外,被小?厮强行带下去的庞宇还在?闹。
“父亲,李恒并非看上去般简单,你别被他利用?了啊。”
安宁侯阖上折子,声音更?沉,“带少爷回屋,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府半步。”
“是。”小?厮领命,很快,屋外的闹声就化作了压抑的破碎声,安宁侯把折子放进抽屉,提着灯笼走了出去,院里烛光摇曳,他低着头,脚步沉着,取下侧门的门闩,疾步走了出去,侧门边几米外停着辆马车,车夫是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见到安宁侯,拱手行礼。
安宁侯开门见山,“你家主子多虑了,本侯翻过近几年聂凿呈进宫的折子,字迹出自?很多人之手,根本不知道那份是他亲自?写?的,你家主子看到的那份字迹恐怕也只是其?中一份。”
他派人查过,聂凿和?霍汉峰没有任何往来,仅有的那次还是聂凿救了霍磊,霍汉峰去领人时与聂凿在?酒楼喝了两杯而已,普通人情?往来罢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冬荣不在?,冬荣要是在?的话一定会说,没错没错,就是那次,霍汉峰告诉了聂凿武安侯的密室所在?,借此和?聂凿谈了条件。
可惜冬荣这会儿?在?客栈周围巡视,不知道安宁侯正和?李恒的人聊起这个。
安宁侯道,“聂凿生性多疑,让你家主子小?心些。”
车夫再次拱手,掉头,赶着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