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进去,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卫夫人轻轻蹙起眉头,有些犯愁地道,“只是……不知道镇国公夫人,和褚家的姑娘有什么喜好。这礼物,可不能轻了。毕竟人家救了你!”
卫梓萱想起顾夜手中的镶钻怀表。听通政使司家姑娘的意思,一块普通的怀表,就要一万多两银子。要是送外面买来的礼物,即使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也未必能入得人家的眼。
不过,她相信褚姑娘不是那种用金钱衡量人的人。踌躇了片刻,她道:“褚姑娘好像对女儿的绣艺挺欣赏。上次流泉山庄的聚会,她赢得了比赛,很多金贵的彩头都没选,唯独挑了女儿绣的一幅双面团扇。要不……女儿连夜赶工,给她绣一幅帕子?”
“傻丫头!人家的哥哥与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拿一条帕子打发人家?太没有诚意了吧?”卫夫人点了点女儿的脑门,从一个褪色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红布包,笑着道,“听说镇国公夫人是爱兰之人,这四幅春兰吐蕊的炕屏,她应该喜欢。”
卫夫人早年为了供夫君读书,养活儿女,整日绣活不离手,落下一身的毛病。腰啊,肩膀啊,脖子啊,经常酸痛不已,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
家里人现在都心疼她,不让她摸针线。可她偏偏是个闲不住的,家里人拗不过她,每天只让她在光线充足的时候,绣上半个时辰。这四幅双面炕屏,足足花了她大半年的时间才完工。
卫梓萱不舍地道:“这幅炕屏,娘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又堪称是您绣艺的巅峰,还是留下来吧。要不……我把自己绣的一幅百蝶穿花裙,送给叶儿妹妹。”
“傻丫头,褚姑娘比你小了整整两岁,你的裙子她能穿?”卫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把那四幅双面绣展开,凑近灯火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卫梓萱想到褚姑娘娇小的身材,自己的身高随了娘亲,在一众小姐妹中算是矮的。可褚姑娘或许还没长开,比她又矮了半头。她的衣裙,穿在褚姑娘身上,估计要踩在脚底下了。
“本来,这四幅春兰吐蕊双面绣,是想着等你出嫁时,镶进炕屏,给你当嫁妆抬进夫家的……不过,你现在亲事还没定下来,娘有的是时间,再帮你绣一幅更喜庆热闹的!”
卫夫人看着女儿秀美的脸庞,以卫家的家世,她也未曾想过去高攀王公贵胄。可要是挑选寒门出来的学子,又怕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劳碌一生。最好能嫁给少有薄产的人家,不必为一家人的生计操劳。
“娘……”卫梓萱害羞地低下头。她的心中也很迷茫,不知道将来跟自己牵绊一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性。
娘曾经问过她,想嫁个什么样的?她也曾认真想过。其实,她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像爹对娘一样,一心一意,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些,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即便是京郊的农夫,年成好些,多收了几斗粮食,也想典个妾回来,坐享齐人之福。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紧紧七个字,可却那么遥不可及。
这时候,褚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训,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很快有被她清醒地甩开了。镇国公那样的人家,岂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看看人家已经选定的儿媳妇,不是郡主,就是侯府小姐,要不就是首辅之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之女,想都不用想!
可是,那抹颀长清雅的身影,看上去瘦削却有力的怀抱……卫梓萱用力甩了甩头,甩掉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奢望。那样的人,是她只能远远仰望的存在。
次日,君夫人正在女儿的玻璃阳台上,喜滋滋地试着女儿送的围巾。她对着玻璃镜,左照照右照照,越看越喜欢,不住地夸女儿心灵手巧有孝心。
她见在跟自己聊天的同时,还不忘手指翻飞地织着围巾,又有些心疼地道:“宝儿,不必非要赶在年前织好。只给你两位爷爷和爹爹织就行,那些臭小子们,不用管他们。想要围巾,让他们将来的媳妇给他们织去!来,歇会儿,吃点水果,别累着。”
“娘,我不累!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不会累着自己的。等我织完两位爷爷的围巾,再给您织一副手套和一双毛袜。听爹爹说,您冬天手脚总是冰凉,穿戴上女儿的爱心牌手套和毛袜,肯定会暖到心里去的。”顾夜张嘴接住娘亲送到嘴边的蜜瓜,嘴巴甜得赛过蜜糖。
君氏听了心里甜滋滋暖呼呼的,她叮嘱道:“你慢慢织,不着急,你前阵子元气大伤,切记劳心劳力。”
“娘,你看我躺在摇椅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只动动手指头,那就能累着我了?娘亲,您太惯着我了。要是把我给惯坏了,可怎么办?”顾夜撒完娇,还故意深沉地叹了口气。